第一百一十九章 榆木脑袋
第二日一早,宋晖早早在宫中补课。
他在补的术算。
其实科考并不考术算,但是夏皇很重视这一科目,他觉得学习算数能让人头脑灵活,在生活之中也很实用,所以要求皇子们都要学习这一科目。
皇子伴读也是如此。
这可就难坏了宋晖,他那个榆木脑袋哪里能学会算数?
宋晖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在草纸上计算,叹息道:“元夫子,你说我的日子怎么这么苦啊,原来的课业我就做不过来,现在又加了足足一倍的量,我脑袋都要炸了!”
他口中的元夫子,正是元寿,也是伍四海的心腹。
这位元夫子在宫中地位不低,他不光是众皇子们的算术课夫子,原本还负责国库的统计。
可是因为陈年从前治水时的一句话,国库的钥匙被夏皇收回,好在新的管事也是他的弟子,可这与他自己掌权时,还是相差不少。
原本他执掌国库时,每年至少能贪上万两银子,可是现在只能等着他的弟子孝敬。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就闪过一抹杀机。
敢断他的财路,他也绝不会让陈年好过!
再想想昨天伍丞相递进来的话,他的眼神更加坚定,故意道:“宋公子,陛下加重课业,都是因为陈年啊!”
“啊?”宋晖惊讶:“这关陈年什么事?”
元寿摇头道:“还不是陈年那个家伙太会讨陛下喜欢了?他故意挤掉景明皓,在三国大比上大出风头,以一个太监之身把你们所有世家子弟都比下去了,你说,陛下能不加重你们的课业吗?”
“要我说,这陈年也是太不会做人了,他自己赢得大比也就罢了,还要贬损其他的读书人,所以陛下才会要求多加一倍课业的!”
宋晖那张痴蠢的面容,顿时生起怒火:“原来是这样!”
元寿叹了口气道:“陛下加重课业,就是因为陈年太张扬了,其实他若低调一点,给别人留点余地,宋公子你也就不用天天在宫中补作业了,说到底就是陈年激起陛下对你们的不满……”
宋晖瞬间大怒,猛地一拍桌道:“我说陛下怎么突然给我们加重课业,原来始作俑者是陈年这混蛋啊!”
随后一旁的小太监道:“对了宋公子,奴才还听说,陈年昨日留在宫里了,他一来就把住在东园林的太监全都撵出去了,奴才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也不说。”
宋晖更加暴怒道:“这还用问?肯定是陈年自命清高,不愿跟你们住在一起呗,他也太嚣张了,之前让陛下对我们不满就算了,现在进宫了还如此跋扈,我不把这个小太监打出屎来,我不姓宋!”
说罢,他像阵风一般,一溜烟就冲出去。
“来人啊,跟我去东园林,我要整死这个死太监!”
宋晖怒发冲冠,带着十几个人就向东园林陈年暂住的院子冲去。
陈年正在自己的小院用饭,他正想着要怎么除去景明皓呢。
这边钱公公飞快走了进来道:“陈少保,不好了,你快躲躲吧,宋将军的小儿子拿着棍子要来打你啊!”
陈年满脸诧异,宋将军的小儿子?
是说宋晖吗?
可是自己从前从未和这个宋晖有什么交集啊。
不过在他脑海中,倒是有这号人。
那是一个横向比纵向还宽的胖子,他来打自己?
钱公公道:“陈少保,你赶紧出去躲躲吧,我去禀报陛下。”
陈年摆手道:“不,不要去禀报陛下。”
钱公公急了:“陈少保,你不知道这号人,宋晖公子就是个浑人,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您要是真被他打坏了,那以后再怎么罚他也没意义了,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
陈年听后,却笑出了声,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他倒是想会一会。
“行了,我知道了,钱公公回去伺候陛下吧。”
“少保大人,你可不要犯糊涂呀!”钱公公见陈年还有心情笑,急的眉毛都要烧着了。
他见陈年不躲,只能跑出去决定找陛下来解救一下陈年。
毕竟宋晖头脑简单,下手也是没轻没重,陈年可是陛下看重的人,要真是被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陈年摇头一笑,若是连这个胖子都对付不了,还躲起来不敢见人,那他还当个屁的少保。
他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个宋晖,但听钱公公说,他就是个头脑简单,外强中干之人,对付这种人,他最有办法了。
陈年拜了个香案,在香案下压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这些名字都用赤红的毛笔写成,看起来诡异又惊悚。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宋晖人未到,声先到。
“哪个是陈年,给老子滚出来!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子不姓宋!”
“你区区一个太监,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恶心我们,还敢将其他太监都撵出东园区,你是太监,还是太子啊敢如此嚣张!”
宋晖愤怒的踹门而入,手中拿着一根大棒子,舞的虎虎生风,恨不得一棒子敲死陈年。
十几个护卫也站在宋晖身后,气势汹汹。
帮助宋晖打陈年,他们是万万不敢的,可是他们能帮助宋晖堵住门口,反正这些护卫早就看陈年不爽了。
凭什么一个小太监能出尽风头?
宋晖进来之后,就被陈年的架势吸引了,他看陈年又是烧香又是拜佛,还在烛台下压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忍不住道:
“你在干什么?给本少爷过来!”
陈年依旧低头写着名字,他才不过去呢,过去就是一棒子,他陈年才不吃这个亏。
“我在拜佛呢,宋公子要不要一起拜一拜啊?”
“拜佛?”宋晖很快注意力就被陈年带着走道:“你拜佛为何要写这么多名字,还把他们都压在烛台底下啊?”
这上面写的都是名字,伍四海,贺兰山,郝子平,景明皓等等……
陈年笑的阴恻恻道:“因为这些人都是我的仇敌啊,我就将他们的名字写在纸上,时时刻刻向上天祈祷,能够报仇。”
说罢,他又从烛台下拿起几张纸,将这写着赤红名字的纸,燃烧殆尽,陈年的面容在这烛火之间阴寒恐怖。
宋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那……那你将这些人的名字烧了是为何啊?”
陈年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因为这些人的仇,我已经报完了。”
嘶!
宋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拿着棍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陈年见宋晖开始害怕,心中一笑,面上继续做出阴森的模样道:“我每天都对着这烛台拜三次,期望老天能帮我复仇,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宋晖忍不住一哆嗦,好家伙,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杀父之仇也无外乎此吧。
“这个贺兰山跟你有什么仇怨啊?”
宋晖是知道贺兰山的,人家是二品将军,平日里倨傲的很,连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看不起。
陈年双眼眯成一道危险的弧线道:“很简单,这个贺兰山曾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所以我就设计,逼着二皇子打断他的四肢,鲜血飞溅,那叫一个好看!”
啥?
宋晖彻底吓傻了,就是当众侮辱他几句,陈年就要这么记仇吗?
“那这个郝四平呢?”
陈年愤怒拍案道:“他就更加该死了,我和他势不两立,他不光讽刺我,还敢让人拿棍子打我,我这辈子最恨别人拿棍子指着我了,所以我也逼着二皇子将他的双手双脚全部打断了。”
轰!
宋晖看着自己手中的棍子,顿时吓的心肝颤,连忙将棍子收了回去。
他傻了啊。
宋晖还以为陈年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才会对对下此狠手,谁知道就这么点小小的仇恨。
仅仅是用棍子指着你,你就要打断人家的手脚,还要把人家压在烛台下,日日诅咒……
世上竟有陈年这等睚眦必报之人吗?
宋晖那张胖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惊恐。
陈年啊陈年,你简直就是魔鬼啊!
可是下一刻,宋晖还未腹诽完,就见陈年一双幽深的眼紧紧盯着他。
手中赤红的毛笔,似乎随时都再次落下。
宋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那……你都报完仇了,为什么这几个烛台还不撤下去啊?”
陈年冷冷一笑道:“当然不能撤了,人生还这么长,谁知道将来我还会遇到多少新的仇人呢,这些烛台我还嫌不够摆呢!”
轰!
陈年这话,再次给宋晖那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夭寿啊。
贺兰山和郝子平就是对你陈年有点不敬,陈年就打断了人的手脚,他要是知道自己来揍他的,他不得弄死自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