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她有听到几个婢子在讨论,近半月连绵不断的雨势给江南一带带来了如何严重的水灾。
两件事稍稍结合一下,便能想明其中有着的联系。
好说她也跟着曼茂学去过那么多宴会,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听的也较多,很快明白,为何偏偏是在这种时节,崔侍郎体内的病状刚好爆发。
江南一带,每逢菊月,都有极大的可能性遭遇水灾。
无疑,是那背后之人想要趁此让崔侍郎因为体内的病状,落个治理不利的名头,从而踩着崔侍郎往上爬。
但这些,也只是她的初步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还得等待会儿问过崔侍郎才知道。
半炷香后,晚膳结束。
曼灵瑶因为担忧自家师弟的伤势,让他回客房好好歇息,不用跟上。
最后,只带上翼跟着侍郎夫人一行入了崔侍郎榻室里。
明明只是菊月,崔侍郎肩上却还披着冬日里才会用上的狐裘,这让曼灵瑶有些疑惑。
若只是巫蛊之术,应当不大会有这个症状吧?
待崔侍郎被中年妇人解了狐裘,扶着躺上床榻,靠在软枕上,崔侍郎较差的神色才缓了些,看样子他根本不能离开床榻过久。
“咳咳,那曼神医,咱们这就开始吧?”
闻言,刚刚将小药箱放好的曼灵瑶颔了颔首,而后望向侍郎夫人道:
“那就麻烦夫人先出去一趟了,毒医堂有规矩,替患者医治时,不得有非毒医堂之人在场,希望夫人能理解。”
“噢,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曼神医只管唤一声便是,我会让婢子候在门外。”
听到木门被关上,红裙少女并未急着先给崔侍郎把脉,而是先将一旁备好的小册子拿起,握着墨笔开始询问起一些关于中年男人身份的详细信息。
这一点,是侍郎夫人先前与他打好招呼的,因而被如此唐突了问了那么多私密的问题,崔侍郎也并未动怒。
“好,我要用来做记载的就这些,接下来便开始替您把脉。”
说着,曼灵瑶将册子合上,递给一旁的翼,让他收好。
紧接着,她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帕子,垫在中年男人右腕间后,才开始替他诊脉。
然,随着她诊脉的时间愈长,她皱着的眉头就愈发加深。
良久过后,她将帕子收起,开口道:
“侍郎大人这脉象,看上去并无问题。”
听她如此说,本还较为期待的中年男人很快失落下来,叹气回她:
“曼神医所说与先前来过的大夫们诊断的结果一致。
可我这脉象若真的无问题,为何会虚弱成今日这副模样。”
趁着他说这话的间隙,曼灵瑶将医箱第三层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些干巴的药材。
“侍郎大人莫急,您这话说的不错,若真的毫无问题,您定然也不会变成这副枯槁的模样。
既然从脉象上看不出来什么,那咱们,便从别的地方下手。”
言毕,她望向站在一旁的灰袍少年。
“翼,你出去去找下人要一炉炭火,再要两盆热水和几张干净的帕子。”
交待完这些,她又动手开始揉搓起那些干巴药材,看起来待会儿这东西会是主角。
中年男人盯着她手里那束青黄的药材,愣是没看出来这物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不解问道:
“曼神医,不知这是何物?”
就这么一束干巴巴的枯草,能给他看病?
崔侍郎十分怀疑,可想到曼灵瑶出身的毒医堂,又觉得不是那么不可信。
“这东西,名唤葵阴草,它的气味几乎没有任何虫子可以抗拒,当然,也包括南域巫蛊之术里的蛊虫。”
昨日向侍郎夫人了解完情况,她在回毒医堂后便从自己用来储存药材的柜子里取了一株放在小药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葵阴草不比寻常药材,一般是无法在普通医堂里买到的,只有像毒医堂这种医药大堂,才能有上一些。
“蛊虫?下午的时候我听夫人也说了这事,曼神医真的确定,我体内中的,是巫蛊之术吗?
可我除了夫人以外,并未结识什么旁的南域中人,又怎会.......”
“侍郎大人不妨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害你之人可以用的毒术有许多,又为何非得用上南域特有的巫蛊之术呢?”
以侍郎夫人那般美貌与气质,被人觊觎上,应当也是十分正常的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崔侍郎想起自从他病了之后府内自家老母对他妻子的态度变化,有些迷茫问道:
“难道, 是因为对我下毒之人觊觎上了我夫人?”
他患病的日子里,她老母每次来看他,都会说,当初他就不该取这么一个扫帚星回来。
历来江南这一带的男子都是娶域内的女子,当初这门婚事,还是他抵抗着重压强硬办成的。
后来出了事情,他老母总是说,就是因为娶了他夫人回来,才会让他患上如此奇病,是先祖给他下的诅咒之类。
当时他便觉得自家老母十分不可理喻,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看着自家妻子为这事落泪。
现今若真的是他中了南域的巫蛊之术,不用想,他那老母亲又要大肆折腾一番。
曼灵瑶见这崔侍郎还算聪明,点了点头。
“且,我有个猜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曼神医但说无妨。”
“侍郎大人这些日子里人虽躺在榻上,这心,却一直系着江南的水灾吧?
只不过,到底是因为您未能亲自到场指导,已经激起了不小的民愤。
这种情况下,唯一受益的人是谁,侍郎大人不妨想想。”
像这种级别的人祸,定然都是带着一系列的利益纠纷。
更何况,还是像这件可以将利害关系看地如此清晰的人祸。
“受益.......”
兀地,崔侍郎脑海内浮现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想起来这些日子里一直来府里看他,顺带安抚他家夫人的挚友。
可,思虑过后他又觉得不大可能,明明这些年来他从未从挚友身上窥得任何野心,他又极为信任他,怎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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