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曜重现
海面上风浪愈发地大了,一个巨大浪花拍在礁石上,激起一片飞花碎玉。
岛屿之外,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穿着一身连帽的黑色斗篷快步进入大殿内,两人虽然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袍服,但脸上的金属面具却截然不同,一个眉心位置有一柄竖悬的利剑图案,而另一个眉心位置是一只凶猛的狼爪。
在来到岛屿外时,一名黑袍男子停住脚步,眼光一闪:“嗯?”
另一名男子问道:“破军,怎么了?”
这名黑袍男子指着宫殿上方,说道:“宫殿内圣火燃起了。”
另名男子目光一凝,点头说道:“看来要出大事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向大殿内赶去。
大殿之内,白衣侍从们依旧肃立于殿上大柱旁,与先前幽暗深沉的光景不同的是,大殿两侧的圣坛内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将宫殿的内外照耀的犹如白昼。
两名黑袍男子步伐一致的在大预言师面前站住,一起拱手。
“贪狼。”
“破军。”
“见过大预言师。”
大预言师已重新坐回黑暗的宝座中,手中不停地摩挲着的罗盘,缓缓地说道:“他,终于出现了。”
下面贪狼与破军的反应却没有大预言师那般激动,贪狼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散发着像狼一样幽绿色光,面具下发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终于,可以踏上那片让我们受尽屈辱的南曜大陆了。”
破军缓缓说道:“在这片海上,为我们已经隐忍了太长的时间,是时候让他们偿还了。”
大预言师闻言,佝偻的身躯微微前倾,半张脸展露在阳光下,他缓缓说道:“你们即刻踏上征途,为了我们的荣辱,一定要将天命之子的一切掌控在七曜手中。”
贪狼恶狠狠的说:“百年前的恩怨,是时候报了,那片土地上的人已经幸福太久了,久远到已忘记了我们七曜!”
大预言师手托着罗盘缓缓地从宝座上走了下来,两侧的白袍人随即便轻轻地推开宫殿大门,一阵海风扑面而来,此时的海面上正值风涛浪急,空中一片深青色的云层之中雷电交加,无边的巨浪轰击在礁石上,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
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地之威下,众人如蝼蚁一般渺小。大预言师毫不畏惧凝视着面前的天地之威,缓声地说道:“天命之子顺天命而生,自有他的成长历程。你们此去,只需找到他,暗中保护他,辅佐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说罢握着罗盘的五指猛地一紧,大预言师仰首望天,掷地有声:“只待等天命之子长大成人,我七曜便时刻追随于他,便可重临大陆,一统鸿蒙!”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霹雳陡然从云层之中疾劈而下!海面上陡然激起了万重巨浪!
贪狼、破军齐声应诺:“吾等,定不辜负大预言师之托!”
说罢,两人已消失在原地。
大预言师两手负在背后,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手在腰后慢慢握成了拳头。
千里之外,草原祭祀广场尽头,一座由白色巨石搭建的方形塔体,顶上摆着一座座的庙宇神龛,供奉着历代胡王的灵位。
大巫师哈梵在一群萨满巫师的拥簇下,神情肃穆,手拄着法杖,缓缓跪在石台下面,一丝不苟地行着最尊贵的萨满祈天礼。
行礼完毕之后,哈梵大声地对石台祷告道:“历代先祖在上,时任大巫哈梵在下,敬告先祖,我王荼狐,忘却先祖一统四海的遗训,荒淫无道,导致胡民怨声载道!身为天命家族时任大巫,我,哈梵,自愿取代荼狐的地位,重领草原人民重振先祖荣耀,求先祖借哈梵一臂之力!”
言毕,哈梵猛地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哈梵此举,断无一分私心,惟愿天命家族重振而起!祈请先祖英灵庇佑!”
说罢哈梵郑重的跪拜在地,在他再次行礼的时,忽然身子一僵,似乎有所感。哈梵原地静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看天,神情惊讶。
刹那间,草原上风云变色,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但空中一颗斗大的星辰却反而更加耀眼,漾起一圈如水的星辉。
哈梵手持法杖神情肃穆,死死凝注着空中这团星光。
滋滋!滋滋!空中深青色的云层中忽然游离出一道闪电,向他当头劈击而至!
噼啪!电光闪过,哈梵身躯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卡萨上前一步,将手顶住了哈梵的后背,众巫师见后一个连一个的顶住前人的后背。在祭祀台上联结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众萨满神情肃穆,不断地念诵咒语。
乌云消散,天空晴朗,哈梵轻轻放下法杖,似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一般,额上满是汗水。
如今乌云虽然消散,但天命之星仍然顽固地在空中闪耀着,哈梵眼神凝重,面对众巫师们喝道:“天命之星的出现,这将预兆着我们即将迎一统草原的命运!”
周围众萨满巫师同时高呼:“天命之星!天命之星!天命之星!”
哈梵缓缓举起权杖,指着远处说道:“出发!”
无定原上,一座雄伟的大城――云中城,高大巍峨的城池十分雄峻,这个四面被巨山围绕的就是墨门所在地。
已有百年历史却依旧坚固的城门上方写着——云中城,由于风雨的洗礼,这三个字已经多少被腐蚀,却依旧威严。城头每隔十米就立着一杆大旗,鲜红的旗帜上边写着一个斗大的“墨”字。
八方通天桥的长老院第四层中,钜子杨烈站在一张长桌后面,对面正对着的是洗星河,其次左右分别为公输臣、凌风等一众墨门长老。
杨烈开口说道:“再过几日,神狸部落和燕国一年一度的无定原之会即将展开,我要率一众武者前去赴会。”对面的长老们无一发声,却面面相觑,显然并不赞同。
杨烈扫过众人表情,缓缓说道:“若众长老没有意见,此时就这么定了。”
“我不同意。”正对面的洗星河沉声说道。
杨烈目光一闪,问道:“洗长老有何意见?”
洗星河阴沉地说道:“身为墨门的钜子,身份本应超然于俗世,如今为了朝廷的一纸命令而摇旗呐喊,实在有失体统!”
杨烈眼中闪过一道锐利光线,淡淡地说道:“洗长老,看在你和我师傅都是同辈的份上,我尊你为长老。我所做之事,无一不为墨门好,这一点,你应该心知肚明。”
一句话把洗星河气的直接起身站起,怒道:“不为墨门着想的是你!不是我!”
杨烈目光一闪,淡淡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钜子,我们墨家祖师起于微末,自大争之世起建墨门,为了这天下,我墨门多少英烈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今日的天下太平。”洗星河声色渐厉,他指着远处说道:“就连那燕国,也是在我墨门扶保下才立国的!而如今的燕国,却恩将仇报!这些年来,屡屡针对我墨门、处处防范戒备!即便如此,你却卑躬屈膝,被区区燕帝一纸诏书就要东奔西跑!墨门祖师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这一句话如捅破窗户纸一般,引起在场所有长老的共鸣,回想起昔日祖师平定天下的壮举,再想起如今大燕王朝针对墨门的政策,一股难言的愤懑之意在他们心头回荡,看着杨烈的模样也有些不善,唯有公输臣微微蹙着眉,只是叹息了一声。
看着周围长老不满的眼神,杨烈默然不语,洗星河露出一抹狡猾神色。就在众长老窃窃私语的声音愈发剧烈的时候,杨烈忽然抬起眼睛,说道:“洗长老,可还记得墨家宗旨么?”
洗星河一怔,旋即冷冷地说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葬、节用、敬天、明鬼、非乐、非命。消天下之大害,兴天下之大利!”
杨烈点点头,他忽然手扶着桌沿,如同猛虎一般森然凝视着他,说道:“那我问你,墨家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儒家了?祖师留下的大道至理弃之不顾,反将一张无用的面皮看得如此之重?”
洗星河登时哑然。
“祖师留下的荣耀,再光芒万丈,那也是属于祖师的。”杨烈冷冷地说道:“我们这些子孙难道要不思进取,只靠祖师留下来的荣光过日子么?”
洗长老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一旁的风长老说道:“洗长老不是这个意思,钜子,如今燕国对我墨门步步紧逼,怕是用不了多久,我墨门会烟消云散了。”
杨烈却粲然一笑:“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可以真正的太平,这样我们墨门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长老大哗,洗星河大怒道:“荒谬!云中城是我们墨家千百年的心血所建,你身为墨门钜子,居然希望有一天墨门烟消云散?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钜子!”
“墨家的理念在,墨家便永存。”杨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平静地说道:“若真的天下永世太平,兼爱非攻融入天下,墨家与天下化为一体,届时……”
他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们谁还分得清,什么是天下,什么是墨家么?”
杨烈一句话就让在场长老不做声了。洗星河重重地哼了一声,杨烈也背过身去,众长老留在原地久久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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