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然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心说别是撞见镇国公府的其他人了吧！她忐忑地顺着靴子一点点抬头望去，待看到慕云琅那张叫寻常女子都嫉妒的面容时，那颗悬着的心才掉到肚子里。

“你吓死我了！”褚昭然心有余悸地说道。

慕云琅伸手轻轻把褚昭然从地上扶了起来，调侃道：“汝宁县主胆大包天还能被我吓到吗？”

褚昭然冲他翻了个白眼，“汝宁县主”这个称呼只有慕云琅在阴阳怪气的时候才会喊，慕云琅这是又犯了什么疯？

“你好好说话。”褚昭然提醒道。

“昭昭，你现在是到我地盘上，还不能让我作威作福一回过过瘾吗？”慕云琅故意逗她。

“不能。”褚昭然回得干脆利落。

这些天相处下来，褚昭然对慕云琅可没有先前那般客气，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她欠慕云琅一次人情和欠慕云琅多次人情有什么区别？

这是褚昭然心里最浅处的想法，她不知道的是她如今对慕云琅这般“不客气”，潜意识是对他产生了依赖，所以才会遇到事情时第一时间想到慕云琅。她的心，在她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对慕云琅敞开了一扇门。只是不知道褚昭然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慕云琅被她噎了一下，无奈地摇头，“得，我当苦力一点好处都没有呗。”

“哪儿会？”褚昭然笑嘻嘻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一对月牙，左右手交叠握着拳头放在胸前，目光真挚地看着慕云琅，“你收获了我诚挚的感谢，和对你无条件帮忙的承诺呢！”她故意捏着嗓子，学宫中内监的声音对慕云琅说道。

她的本意是想恶心一下慕云琅，可在慕云琅眼中，褚昭然这个样子就是在撒娇呀！自己心仪的姑娘撒娇，别说是帮这点小忙，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慕云琅也要帮忙弄到手！

慕云琅美滋滋地想：嘿嘿，昭昭冲我撒娇了！

眼见慕云琅嘴角的弧度咧得越来越大，褚昭然立刻收起做作的姿态，她哥俩好般地拍了拍慕云琅的胳膊，郑重承诺：“你放心，等这次事了，我一定让我伯父摆出府里金银珠宝珍馐古玩供你挑选。”

说完，她又补充道：“放心，我之前答应你的承诺依旧作数。只要你来找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帮你去闯。”

慕云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没好气地对褚昭然抱怨道：“褚昭昭！你就不能有点情趣吗？再维持片刻也可以啊！”

褚昭然油盐不进，反客为主地朝慕云琅院子大门走去，“该忙正事了。”

慕云琅追上去，将人拦了下来，“府里进出都要登记在册，你不等我，自己怎么出去？”

褚昭然双手一摊，说得理直气壮，“我不走正门啊！”

慕云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上下打量了褚昭然一番，手摩挲着下巴，“褚昭昭，之前你是怎么出的府？”

“翻墙啊！你刚刚见到了。”

慕云琅摆手，“不是说祁国公府，我是说镇国公府。祁国公府外面被金吾卫围住，这条街只有我们两个府，你应该只能从镇国公府想办法对吧？”

褚昭然突然想到当初在皇后那里当着满屋宫女面承认自己钻狗洞的场景，那种尴尬的感觉在此袭来，她只觉得脑海里一排嘎嘎叫的乌鸦飞过，脸色有些僵硬地挤出几个字，“钻狗洞。”

她的声音太小，慕云琅没听清，下意识问了一句，“啥？”

褚昭然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钻——狗——洞。”她满脸通红，眉目皆皱在一起，若非她的美貌加持，这样的表情能放在夜里辟邪了。

慕云琅听到她的话，差点笑出声来。褚昭昭虽然怕死的形象满天飞，她也不在意自己被别人冠以“京城第一怕死鬼”的名号，可她其他方面向来是很在意的，一举一动不争第一，可也要保持世家贵女应该有的水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不顾形象地去钻狗洞！

好在慕云琅看到褚昭然的脸色，及时忍住了笑意，他用拳头挡住嘴，轻咳了一声，“这次我带你光明正大出去。”

说完，他立刻转身主动带着褚昭然朝外走去。

褚昭然跟着慕云琅，大摇大摆地穿过镇国公府花园，穿过游廊，走过垂花门，一路走到镇国公府那朱红的大门前。

中间正门非大事不会轻易敞开，两边的侧门供府中的主人出入行走。慕云琅作为府里的公子，自然没有人盘查。带着褚昭然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

门外，已经有一个青顶的马车等在那里。褚昭然跟着慕云琅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

慕云琅开始叮嘱褚昭然：“车是我用化名租的，车夫你应该有印象，是跟在我身边的护卫之一，名叫肖毅。他是北边边塞的军户，没在京城露过面，有什么事你可以放心交给他。”

“军户？”褚昭然立刻察觉出慕云琅话里的问题。

马车只有一排位置，她和慕云琅并排坐在一起，她侧头凑到慕云琅耳边，低声问道：“你怎么和军户扯上关系了？还是北边边塞的？你这三年到底去哪儿了？不会是去了边关吧？”

慕云琅知道自己瞒不过褚昭然，点头承认。

褚昭然看他的反应，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去了？”说完，她又接着道：“你疯了？你的身份，和边关沾到一起，那是会出问题的！”长公主之子，皇亲国戚，跑到边关还把边关的军户带在身边，这传出去那是有谋逆之嫌的。

见褚昭然对自己的事情这样着急，慕云琅心里像是揣了个暖炉一样，热乎乎的。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上了褚昭然那皱在一处的眉头，“放心，这些事圣人都是知道的。我算是奉命前去办事。”

褚昭然想再问细节一点，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当年慕云琅离家，京城众人一点关于这事的风声都没听到，想来是圣人秘密吩咐之事。这样的事，就算她问出了，慕云琅估计也没法告诉她，与其让他绞尽脑汁想借口，不如她不问了。

外面小贩叫卖声传来，褚昭然撩起帘子朝外看去，回头看向慕云琅，“这是西市？”

慕云琅点头，解释道：“西市龙蛇混杂，京中权贵少有亲自来此，你住在这附近可以尽可能避开熟人。另外，海棠他们一家三口也住在这里，你安排他们做什么事情，也方便些。”

褚昭然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道：“可以啊！如今你做事也能想得如此周到了。”

慕云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活学活用活学活用。”

说完，他看着褚昭然，“昭昭，你接下来怎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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