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褚昭筠上前挽住褚昭然的胳膊,想要安慰她。
褚昭然款款拍了拍她的胳膊,对她浅浅一笑,表示自己无事。她这些年暗地里听到的闲言碎语还少吗?只这点程度,她压根不会放在眼里。
她回头看了看跟在她们身后的四个妹妹,微微扬起下巴,“抬头挺胸,拿出国公府姑娘的架子来。”
说话间,她眼眸流转,眼神在国公府几个姊妹身上划过。除了二姑娘褚昭筠,其余原本有些畏缩、背脊不自觉弯曲的四人,在察觉到褚昭然的目光后,不自觉按照她的吩咐昂首挺胸起来。
见状褚昭然满意地转过头,在一众指指点点中,镇定自若地带着人朝侍女引导的位置走去。
没成功把祁国公府姐妹打压到,偏厅里看热闹的人心有不甘,故意大声讥讽道:“哎呀,我要是某些人,早就老老实实滚出去了,哪里有脸面待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褚昭筠忍无可忍,转头就要和说话之人理论,被褚昭然一把抓住。她气鼓鼓地转头看向褚昭然,“姐!”
褚昭然还没开口,偏厅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觉得我请的贵客丢人,是瞧不起我吗?“
听到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艳丽宫装在十几个丫鬟的簇拥下,朝她们走来。
原本在褚昭然面前颐指气使的贵女们立刻变得老实起来,她们一个个好似鹌鹑般缩着脖子,纷纷退到一旁。
没有碍眼的人遮挡,褚昭然轻松和这个衣着华丽张扬的女子面对面站着,她眉眼弯弯,笑容几乎要溢出来,“云舒。”
能在公主府嚣张肆意的人,除了长公主也只剩下长公主的爱女,本朝丹阳郡主,慕云琅的亲姐姐慕云舒了。
慕云舒见到褚昭然,神色立即从倨傲变得平易近人起来,她面带笑意冲褚昭然微微点头。而后用淡淡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余贵女,郡主的姿态被她拿捏得淋漓尽致,“诸位既是来为我庆生,我慕云舒自当好生招待,府里已经备好珍馐美食奇珍古玩,供诸位尽情享用。“
说完她话锋一转,凤眼微横,“只是有一桩,今日若是有人借机在公主府拨弄是非,好似民间粗鄙妇人那般嚼舌根子,叫我发现无论是何等身份,我都会毫不留情将她撵出公主府去!我慕云舒说到做到。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直接把贵女们吓得一个哆嗦。她们今日前来,或多或少都是为了能和慕云舒攀上关系,若是被她撵出去,丢人不说,这再想和她交好就难了。想到这里,她们大多数都开始后悔起来,埋怨自己为何要跟风去讽刺褚昭然。
慕云舒看着贵女们的表情,知道自己震慑的目的已然达成,她微微扬了扬下巴,”行了,宴会还没开始,别拘在这里了。公主府在花园以及水榭附近都准备了观赏游玩的景致,你们尽情去玩,等宴会开始前,会有丫鬟请你们回来的。“
闻言,众人如蒙大赦,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出去。
唯有祁国公府一众姐妹还留在原地。
没有外人在,慕云舒笑盈盈地快步走到褚昭然面前,拉着对方的手,“时隔三年,你我姐妹总算又见面了。”
“可不是。”褚昭然一边附和,一边伸手搂住慕云舒,头伏在她的肩上,用力抱着对方,欢喜地说道:”云舒,我可太想你了!“
“是吗?”慕云舒反问,“有多想?”
褚昭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想到相思成疾的那种!”这话褚昭然没有丝毫夸张的程度,慕云舒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她在老宅守孝的三年,真的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慕云舒。只是那时她家孝期未满,慕云舒又正值新婚。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褚昭然不方便写信过去问候,只能在心里默默思念。前些天听慕云琅说起云舒和离的消息,褚昭然的心又跟着揪在一起,可惜那时她是被圈禁之身,不方便找云舒慰问。一来二去,竟然赶到慕云舒生辰这天,她才有机会见到慕云舒。三年多的思念,汇集到今日,其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了。
慕云舒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用埋怨的口吻逗她,“你个小没良心的,嘴上说得好听,三年里连一封信都不肯寄给我,还好意思说想我?”
褚昭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稍稍直起身,和慕云舒四目相对,表情变得认真严肃,开口解释道:“我……”
看她这般正色,慕云舒一下子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捏了捏褚昭然的脸颊,宛若凝脂的肌肤捏上去是极好的触感,她一边阻挡褚昭然躲闪自己,一边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我吓唬你的!我知道你的情况,不会误会你的。“
好容易从慕云舒手里挣脱出来的褚昭然,松开搂着对方的双手,气鼓鼓地捂着自己的脸,“知道便知道,做什么捏别人脸。”
“美人肤若凝脂,实在叫人爱不释手啊!”慕云舒挑眉,抬手看着刚刚捏着褚昭然脸颊的手指,好似轻浮的纨绔般感慨道。
见到她这副模样,褚昭然想起当初慕云琅对其亲姐的评价——“状似女版的慕云琅”,她暗暗表示:这评价有些保守了,慕云舒这个样子显然已经碾压她弟弟了,这京城纨绔以后得有新的标杆才对。
“昭昭。”
慕云舒的声音将神游在外的褚昭然拽了回来,她冲褚昭然使了个眼色,“陪我出去走走?”
嗯?走走?褚昭然突然心领神会,慕云舒是想和她单独叙旧啊!
她回过头,对褚昭筠交代道:“我和云舒姐姐出去,你照顾好自己和妹妹们。”
褚昭筠点头,让褚昭然放心离去。褚昭然本想再交代几句,毕竟如今在外人眼里祁国公府已经是大厦将倾的模样,她们几个单独在这里,别让人欺负了。可她转念一想,以前咸鱼时期的她可是什么都不操心的,褚昭筠这个二姐才是一直负责照看妹妹的人。
这么一想,褚昭然就觉得自己刚刚担忧都是白费功夫。她暗暗摇头,心道:“这操心都操成习惯了,这样可不行,以后得该。我还要继续做条无忧无虑的咸鱼呢!”
褚昭然打定主意做回咸鱼后,没再多叮嘱半句,欢欢喜喜和慕云舒携手走了出去。
慕云舒带着褚昭然沿堂前回廊穿过一个月亮门,沿着府里的石子路穿过花园,在一处种着大片竹林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竹林边缘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在公主府这样到处都是精致摆件家具的地方,这样的物件显得极为简陋。
慕云舒拉着褚昭然坐在石凳上,两人落座后,她不急着开口,反而把手肘撑在桌上,用手托着下颚饶有兴致地盯着褚昭然,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褚昭然刚开始还能若无其事地回盯过去,可不一会儿,本就一头雾水的她被慕云舒那带着笑意的眼神看得直发毛,秉承打不过就投降的原则,褚昭然果断缴械认输。
“你老实说,这般看着我究竟为何?”
慕云舒依旧面带深意地笑着,“看你好看啊!”
“咦~”褚昭然面露嫌弃之色,龇牙咧嘴道:“你还是有话直说吧,你这样怪瘆人的。”
“可我有话直说,未必有人会如实回答啊!”
褚昭然太阳穴莫名一跳,突然觉得慕云舒这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她保守地回道:“你不说如何知道我会不会如实回答呢?”
“有道理。”慕云舒附和地点头道,她乌黑的眼球在眼眶里来回转动,“昭昭,你知道我阿弟倾慕你吗?”
冷不防听到这个问题,褚昭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装傻道:“啊?有这回事吗?你想多了吧?”
慕云舒没有回答,只是撑着下巴继续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半晌,褚昭然败下阵来,“好吧,我知道。”
“嘿嘿!”慕云舒坐直身体,抚掌道:“小样,还想瞒我?”
褚昭然以手扶额,无奈地解释道:“并非我有意瞒你。只是当初我知道这事知道得突然,后来慕云琅离京……”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我怕你或者长公主误会……”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慕云舒打断了。“能误会什么?误会是你把三郎那小子逼走的?”
褚昭然轻轻点头。
见状,慕云舒伸手在她额角戳了一下,“瞎担心!三郎那点小心思,我们全家都知道了。”
“啊?”褚昭然愣在原地,心里无数个念头飞奔而过,什么叫全家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长公主会不会记恨我啊!她会不会觉得是我在勾引慕云琅啊?
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褚昭然脑子想得最多的便是长公主对她的看法,而她慌乱之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这般在意长公主的态度。
她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年前。”慕云舒如实答道:“就在你及笄礼之前,那小子突然在我母亲面前提出想要娶你为妻的想法。当时把我们全家都吓了一跳。你们两人从来没有过多的交集,也不知道那傻小子什么起的心思。我母亲当时一口拒绝了他。”
听到这话,褚昭然的心莫名一沉,她低头揪着指甲旁边的倒刺,一个不小心她把旁边的肉一并揪了起来,指甲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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