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然一路轻快地回了房间,回到房间才想起来忘了和慕云琅说一件事——陈麟居然进入官场混进了门下省,成了一名九品校书郎。
这事是三皇子去门下省的官署时,无意撞见的。他留心查了一下,发现把陈麟塞到门下省的事,是安王府的手笔。
这件事,到底是安王的指使,还是寿安郡主借安王的势力所为,暂时不得而知,但能让一个被吏部封杀之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门下省这种敏感部门,足以证明安王对京中有所控制。
一个算是封疆大吏的王爷,能够随意插手京师官员调动,单凭这一点,就很难让圣人和皇后再容得下他了……
褚昭然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事对他们在楼烦郡的事情没有太大影响,决定改日再去找慕云琅告诉他,现在……她刚刚撩拨完人,不敢再送上门去。
三皇子来去匆匆,除了给褚昭然带来一道叫人压力倍增的旨意外,几乎没在留下一片云彩。
哦,说错了。其实还是留下了些东西的——太守大人的遥遥思念。
“褚大人,您怎么就让三殿下悄无声息地走了呢?至少要通知下官一声,让下官备场践行宴,恭送三殿下才是。”
从三皇子离去后开始算,只要太守大人看到褚昭然,就要如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一般,重复一遍一样的台词,刚开始褚昭然还客气表示:“三殿下公务繁忙,我等不敢打扰。”
后来褚昭然直接翻个白眼,转头躲去旁处。到再后来,褚昭然直接当作没有听到,继续做手边的事情。
天公作美,褚昭然负责的城南这块再有一两日便可全部竣工,陆温监丞负责的城西虽然还有一些,但最多比褚昭然晚一两日应该也完成了。
而且,这些天无论是楼烦郡还是整个河东道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叫人担忧的突发事件发生。对此褚昭然十分开心,暗暗祈祷在她离开楼烦郡前,千万不要出事,让她顺顺利利返京。
这世上不幸的事情还是不能念叨!
就在城西竣工的前一日,白师傅突然找上门,告诉褚昭然一个消息:“大皇子派人给我送信,让我在楼烦郡附近确定山脉走向,他们要埋火药!”
“埋火药!”褚昭然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想做什么?”
炸山?褚昭然脑中第一个反应,旋即就反应过来,不是炸山那么简单!楼烦郡四面环山,整座城建在盆地里。
褚昭然脑子嗡地一下,一旦炸山形成大规模山体滑坡,搞不好整座城就没有了!大皇子疯了吗?便是意在江山,也不能疯魔到这个地步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白师傅皱着眉,“不过我听那人随口说了一嘴,大殿下现在已经带兵进了雁门关。褚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办?”
褚昭然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抬手说道:“你让我捋一捋。”
大皇子命人炸山,让楼烦郡整座城受创。而他早早地带兵进了雁门关,两百多里的距离,大军就算日夜不休,按照急行军的速度,也需要两三日才能到达。过了雁门关,到楼烦郡不到半日距离。
到时楼烦郡受创,城中没有抵抗之力……
白师傅就看褚昭然眉心皱在一起,整个人焦急地来回踱步。突然,她以掌击拳,咒骂:“刘琚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刘琚便是大皇子的名讳。
“褚大人……”白师傅语气微弱,想提醒气急败坏的褚昭然要慎言,大皇子要是王八蛋的话,那生他的圣人岂不是老王八……阿弥陀佛,可不敢这么说。
可他刚开口,就被褚昭然一句话堵了回去,“传信的人呢?”
白师傅愣了一下,才道:“我借口回来取家伙事,让他们在城外五里亭等我。”
“你跟我来。”褚昭然语气坚决,根本没有一点容他反驳的机会。
她话音落下,率先大步走出门,她一路脚下生风,进了慕云琅和周暮山院子,挨个将二人房门敲响,“慕云琅、周暮山出事了。”
她几乎用尽全力的一声吼,立刻将屋里的两人炸了出来。
“出什么事?”
慕云琅跑得最快,几乎褚昭然话音落下,他人已经冲出来,站在褚昭然面前了。
“大皇子要炸山造成山体滑坡,让整个楼烦郡再受到重创。他趁机带兵过境,可能占领楼烦郡,也可能借道直指京师。”
褚昭然用最简短的语言总结道,这是她刚刚恍然想到的可能。
而且,这种可能多半在大皇子让人破坏褚昭然他们的建设工程时,已经在实施了。只是当初意在让赵侃等人煽动百姓,围攻太守府衙,将城中全部兵力都吸引过去镇压,他好趁机带兵进城。
后来他的招数被褚昭然逐一破解后,这才换了更加叫人意想不到,更加恶毒的办法。
周暮山被褚昭然这话吓得魂差点飞了,他结结巴巴提醒道:“汝宁县主,这话可得讲证据,不能胡说啊!”皇子造反,这事可太大了!
褚昭然深吸一口气,语速急促道:“炸山的事,是大皇子派人传信给白师傅,让他在附近山上勘测。至于另外的事情,我不确定,但据说大皇子已经带兵进了雁门关。”
闻言。周暮山脸色瞬间凝重,无诏擅自带兵离开驻地,这和造反没什么区别了。
老天,他这是什么运气,出来赈灾还能赶上皇子造反这种事?
带兵、围城、造反,这三个字像是魔咒一般,不断在周暮山脑海中闪过,他脸色从凝重变成惊慌。
他语气急促,“这事凭咱们几人也解决不了,赶快找楼烦郡太守把事情告诉他。至于咱们,赶快回京报信。”说罢拔腿就要往屋里走。
“不能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同时一张大手扯着周暮山衣服后领将人拽了回来。
“三郎你放手。”周暮山被扯着衣领,他想从慕云琅手里挣脱出来,可挣扎半天后领被慕云琅越抓越多,脖子被勒住,脸色憋得通红,“慕云琅都快兵临城下了,现在不跑难不成要留着守城吗?”
“对!”一道坚决的声音响起。
周暮山气急败坏,大喊道:“对什么?你疯了吧?守城那是地方官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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