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曼殊沙华(1 / 1)

第1032章 曼殊沙华

花语微微的侧过头,纤长地眼睫微微的垂下,像是有些不敢直视他,又像是厌恶的不想再看他一眼,露出了一截细腻白嫩又修长的脖子。

那是人体极为脆弱的地方,只需要稍微用点力气,就可以将这柔软的生命结束。

但是这截脖子,在现在这个昏暗的环境里,却是带着白玉一般的微光,让人看着就像伸出手指摩挲,忍不住的想要感受那细腻温软的肌肤,感受那晶莹皮肤下流淌着血液的血管,想要在那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红色的指痕……

花语纤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没有察觉到余靳淮不对劲的情绪,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打蒙了,冷淡道:“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余靳淮没有说话。

花语终于看着他了,眼底里是冰封千里,声音清浅:“余靳淮,你跟我妈妈的死有关系,我不会原谅你,也绝对不会嫁给你,至于那本结婚证……”

她顿了顿,眼睛里划过一点晶莹的水色,但是声音仍然是冰冷的:“我会让爸爸处理,从此之后,你我两不相干,各自白头。”

余靳淮忽然抬眸,那张清隽的脸上带着一种花语从来没有见过的、近乎于狰狞的戾气。

他眉眼压得很低,本就凌厉的眉眼瞬间就给人增加了成倍的压。

余靳淮伸手抓住了花语的手腕,冷冷的逼视她:“花语,你再说一遍?”

“……”花语又心疼又害怕,余靳淮对她一向是温柔耐心的,她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幅横眉冷目的模样,心跳不由的加快,几乎都要跳出胸口了。

“我为什么要再说一遍?”花语挑眉,迎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星辰一样漂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无边无际的冰雪,带着终年不变的寒凉,只要有人踏入,绝对会立刻被冻死。

曾经那里面也有一处温暖如春的地方,只给她居住,但是现在,这温柔乡不再允许她进入了。

花语觉得自己的心脏四分五裂,碎成了碎片,她想把它们粘起来,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但是手刚刚触碰上去,就被扎碎了手指,鲜血不停的流,她也就愣住了,只能呆呆的无力的看着它们碎裂的更加厉害。

“我今天可以把事情跟你清清楚楚的说明白。”花语看着自己被余靳淮攥住的手腕,声音薄凉:“我是喜欢过你,但是余靳淮,我才十九岁,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我不可能在你身上磋磨一生,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把你何苦逼我?”

花语清清楚楚的看见余靳淮的下眼睑颤动了一下,嘴唇抿直,那如描如画的眉眼间竟然有一种类似于脆弱的情绪。

“你……”余靳淮嗓音干涩,“你不喜欢我了?”

“但是你……明明说过,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他清楚自己的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样子,也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就是花语,不是另一个人格,要是另一个人格跟他说这些话,他心里或许不会有丝毫的触动,但是……

说出这些绝情话的,偏偏就是他想要跟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花语啊。

余靳淮的眼尾红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花语脸上本来没有丝毫的情绪,听见他这话,嫣然一笑说:“其实我们不合适啊余靳淮,你现在都没有发现吗,我这个人啊,薄情寡恩的很,你遇上我,是你不走运。”

她轻笑了一声,手指在余靳淮的胸口上点了点,“不过呢,虽然说是要分手了,但是我还是想你记着我……毕竟我是你真的真的喜欢过你呀。”

喜欢……过。

余靳淮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盯着花语,就像是一个笨拙的孩子携金至闹市,小心翼翼的抱着金子,生怕被人抢走了,但是那块金子也是他捡来的,不管他护的再严实,不是他的,终究就不是他的。

老天爷对他从来不公平。

怎么可能,真的在他黑暗的人生中点燃一盏明亮的灯火。

花语似乎是怜惜的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懒散的模样,道:“我们这也算是和平分手吧,还希望余二爷以后不要再干扰我的私生活了,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别做了,毕竟泥做的人都是有三分火气的。

她说完,懒洋洋的跟余靳淮擦肩而过,忽然被余靳淮攥住了手腕,声音沙哑而冷淡:“你别后悔。”

你别后悔。

花语垂着眼睫,笑着说:“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要是能让漂泊半生了的你长命百岁,平安喜乐,我不后悔。

若你活着,必须要踩着一副尸骨,我来给你填命。

为你,我不择手段,我也可以去死。

花语走出了茶室,正好对上了邱何复杂的眼神,花语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已经决堤而出,泪水朦胧间她看着邱何的脸,只觉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什么沉重的她背负不起的东西压着,碾榨着,被翻来覆去的磨的血肉模糊。

“你……”邱何开口,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只是呆呆的盯着花语一会儿,才说:“你跟二爷……”

花语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觉得呼吸困难,她觉得心疼难忍,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过去了!

但是却不得不撑着最后一口气,近乎哀求的说:“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邱何抿了抿唇,二话没说就扶住了花语,带她去前面的水榭。

余靳淮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眸光晦涩的让人不敢逼视。

就像是深海最大的浪,让所有生物都措不及防。

男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好一会儿,他偏头,突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他司空见惯的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淡的没有一点颜色的唇边带着一点冷嘲,不知道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不知多久,一阵风过,院子里栽种的西府海棠热热闹闹的开了一树,落英缤纷里,那片染在木地板上的血迹,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中开出的一朵曼殊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