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不会说,但是可以做(1 / 1)

医生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敢说二爷多半得明天才能醒,叹口气离开了。

花语趴在床边看着余靳淮在沉睡中愈加显得精致的眉眼,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还火辣辣疼着的脖子,半晌,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

余靳淮梦见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在书房外听见自己的母亲和人起了争执。

母亲其实是个很强势的人,但她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也不会把她觉得对你好的东西放到你身上,在这方面,余靳淮是非常欣赏她的。

但是除去一些光环,许远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悲欢离合都和这世人没什么两样,他不明白为什么世人要将她妖魔化成一个非人的东西。

那是唯一一次,母亲跟人争执,她气的眼泪一直掉,几乎是撕心裂肺的、从碎裂掉的肺腑里挤出来的一个滚字。

那个人冷笑着离开,余靳淮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确切的样子了,只知道是一个长得很高很瘦的男人,眼神森冷的吓人。

许远烟在书房里痛哭失声,扶着书桌浑身发抖。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母亲,母亲抬起泪痕满面的脸,轻声说:“靳淮……你要是没有出生该多好,那些畜生……”

轰然一声,母亲还流着泪的容颜在眼前乍然如同被小孩子足球砸中的窗户玻璃一般碎裂了。

余靳淮又看见站在远处的自己,那时候他十六岁,背着一个大大的吉他包,里面却不是用来逗女孩子开心的吉他,而是一把零件被拆分了的狙击枪。

他冷漠的穿过人群,停留在街头等红绿灯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旁边有个抱着小孩子的女人拿着棉花糖在哄孩子,一阵风吹过来,那个云彩一样的淡蓝色棉花糖全部糊在了女人大波浪卷发上,引得她一阵尖叫,几乎让人耳聋。

另一边一对小情侣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丝毫不在意场合的舌吻,红灯跳成绿灯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余靳淮垂头拉了拉头上的黑色套头毛衣,穿过人群,走上人行道,忽然身边飘过一抹雪白,不知道为什么,他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雪白的背影。

那是个小女孩,年纪也就六七岁,穿着雪白的裙子,眼睛上蒙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带,后颈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被一个男人牵着与他背道而驰。

余靳淮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毒贩的老巢。

……

余靳淮隐约想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他十六岁那年的一个任务,他在二环的街头看见了这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尤其在意这个小姑娘。

现在,这段早就被遗失的记忆重新浮现,让他自己都有点莫名。

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记忆的片段,最后停留在了花语喂给他一颗巧克力的画面。

余靳淮看着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伸手想要触碰,可是什么都没有接触到,那只是他梦境中的一段幻影罢了。

余靳淮有几分烦躁的抿唇,他正想要离开这地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温柔并且温暖的东西,填满了自己的胸腔。

……

余靳淮睁开眼睛,感觉到了自己怀里温热的身体。

因为药物作用,他现在身体还是有些无力,勉强伸出一只手剥开埋在他怀里那颗脑袋额前的头发,露出她白皙饱满的额头。

她在睡觉时,除了做噩梦,一向是带着一点笑意的,可是现在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一起,可见她此时并没有做什么美梦。

余靳淮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脖颈间缠绕的纱布。

他知道这是自己弄出来的,他虽然只有片段破碎的记忆,但是他很清楚发疯的时候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一定吓到她了,还弄疼她了……

余靳淮眸光晦涩,将怀里的人更紧的抱住,她感觉到了动作,不安分的拱了拱,发现还是熟悉的怀抱后才满意的不动了。

余靳淮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直到身体恢复全部的知觉和力量,才小心的把花语从怀里抱出来,给她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下楼去找医生了。

……

花语睡得很不安稳。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被烧死,一会儿又梦见余靳淮一睡不醒,双重的折磨简直要让她疯掉,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醒来了。

花语抓着被子平复心情,好一会儿缓过气,她忽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床上果然空空如也。

花语的心跳瞬间加快,惶恐的的下床,哭着喊道:“余靳淮?!余靳淮!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余靳淮……”

“没事……我在这儿。”刚刚上楼就听见花语声音的余靳淮赶紧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抚:“我没事,我在这里……”

医生说花语很有可能会有焦虑症倾向,余靳淮刚才还不太相信,现在看着花语这样,自责的几乎要窒息。

他低头吻着花语的脸颊和脖子,不断地安抚,花语急促的呼吸才缓缓的下去了。

她紧紧的抓住余靳淮的手臂,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没事,我就是下楼倒了杯水。”余靳淮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到床上,轻声说:“做噩梦了?”

花语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害怕……”

她说着撇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吓人?!”

“嗯,我错了。”余靳淮态度诚恳,低声问:“脖子还疼吗?”

花语本来想说不疼了,但是眼珠子一转,泪眼汪汪的道:“疼!疼死了!”

余靳淮抿唇,按住她的肩膀,“我看看。”

花语说:“不用了,你就说句好听的话来哄哄我,哄哄我就不疼了,很好满足的。”

余二爷活了二十多年,所有好听话几乎都说给花语一个人听了,对她此刻想听的甜言蜜语实在是有点无能为力,他将花语放在床上,道:“不会说,但是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