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明珠遭弹劾,惠妃以为平贵人亲近她是为了偷窥私隐以助索额图对付明珠,一气之下以私通的嫌疑将她禁足,彼时没有闹大,是因为事情敏感以及平贵人和太子的关系,再者皇帝没有太在意,那件事算是不了了之。
岚琪现在则想,苏麻喇嬷嬷说玄烨和平贵人在一起那些记档的事儿都是假的,只是皇帝为了给平贵人面子,若真是那样,平贵人的确不该有身孕,可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头的道理,更冒死与人私通怀上身孕?难道说,有那么几次是真的,但是皇帝自己不记得了?
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过什么,只有玄烨和平贵人自己知道,而岚琪冷静下来就会奇怪,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扣在头上,玄烨到底是怎么忍耐下来的?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让她理解皇帝的忍耐,那就只有太子和赫舍里皇后,毕竟平贵人有污名,会折损他们的尊贵。
但是撇开这个理由,岚琪想象不出高高在上的帝王,能容忍如此不堪的事,即便不愿让世人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私底下也该想法儿处决了平贵人,相反对待男婴不救不治的态度才看起来有些正常,可万一那孩子命大,活下来了呢?他往后真打算一辈子看着这个孽种?
避开旁人后,岚琪忍不住问佟嫔:“昔日你捉平贵人屋子里宫女私通的事儿,真的是你故意捏造的?”
正因为是佟嫔故意捏造的,她才不会往平贵人身上去想,很明确告诉岚琪那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完全是她编造陷害那宫女,想给平贵人抹黑,还反问岚琪:“娘娘怎么又提起这件事?”
岚琪敷衍:“宫里查出针线房的宫女和侍卫苟且,我就想起你之前那件事了,随口一问而已。”
几日后,小阿哥的丧礼也过了,夭折的孩子都会被简单的发送,待遇差别且看皇帝对孩子的生母如何感情,显然平贵人是不够格的,小阿哥无声无息地就从紫禁城里消失了。
本以为平贵人会闹,会跑去阿哥所怪苏麻喇嬷嬷不尽心,但她实在太虚弱,连床都起不来,更不要说哭闹撒泼,且因孕中发福虚胖、五官扭曲,现在的平贵人容颜不复从前,她若想继续在宫里找回昔日风光,先把自己调理好才是正道,不然现在的模样跑去和皇帝哭闹,以后一辈子也别打算让皇帝想见她了。
因平贵人产子九死一生,小阿哥又早夭,皇室里少不得关心起了即将临盆的大阿哥福晋,而岚琪则更惦记宫外的妹妹,岚瑛近些日子也快生了。太后派了太医到阿哥府照顾大阿哥福晋,因喜爱岚瑛,也派人去阿灵阿府上看了看,传回来的消息,说大福晋和岚瑛都十分康健,算是皆大欢喜。
是月十一,大阿哥福晋再次分娩,宫内紧张了一整天,可傍晚时分传进来的消息,竟又是个女儿,彼时岚琪与荣妃都在宁寿宫,和太后一道听说母女平安时,两人对视一眼,唯听太后叹息:“原本是男是女都是上天赐福,但大阿哥福晋这样,也实在有些可怜了,在她婆婆跟前不好交代,这婆媳俩的关系,只等有了皇孙才能好了。”
岚琪和荣妃退出宁寿宫时,荣妃苦笑:“亏得我们不是生的长子,不然指不定也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也不怪她对皇长孙执念,毕竟头一个最宝贝,可惜之前那个侍妾肚子里是个男娃,却没保住。看样子,她是没有抱长孙的命了,太子和侧福晋那么融洽,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有了,若是一举得男,惠妃折腾儿媳妇这么多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岚琪默默听着,想到胤禛曾告诉她,太子不让侧福晋有身孕,甚至逼侍妾喝药避孕的事儿,现在大福晋又生了女儿,不知太子那边要怎么想,若是想争一争皇长孙这个名头,现在正是好时候。
自然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岚琪和荣妃也不过是人后闲话几句,她这里还惦记着妹妹的分娩,一刻得不到平安的消息,近些日子都不能安心。也因此,无意中将平贵人的事淡忘,平贵人和她可怜的小阿哥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这紫禁城里被人遗忘,只等有天皇帝翻了王常在的牌子,宫里一阵热闹说皇帝又惦记起美人了,她才又想起那些事。
让环春派人去打听,才知平贵人身体正在慢慢恢复,每日静养不哭不闹,和从前张扬跋扈的个性很不一样。
“奴婢觉得平贵人不蠢,她一定想,若要再得皇上宠幸,没有漂亮的容颜可不成,不然哭死了皇上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环春不知皇帝被戴绿帽子的事,和别的人一样想当然的以为平贵人还有心博宠,而岚琪被灌输了小赫舍里氏偷人的事,在她看来,平贵人就是美得天仙一样,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而从小阿哥殁了后,皇帝未再踏足永和宫,岚琪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帝,之前相见就很尴尬,现在不见面她反而踏实,总想着不如再过一阵子,大家都把这些事淡忘了才好。至于皇帝重新翻王氏的牌子,岚琪心中虽不自在,可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王氏可以什么都没有,可她有一张漂亮的脸。
三月末时,宫外传来喜讯,岚瑛顺利生下个白胖大小子,身为继室能生下儿子,对乌雅岚瑛将来立足钮祜禄家如虎添翼,但也给她带来些许隐患,将来家族继承上,原配留下的嫡子怎能容得她的孩子。
岚琪想到这些事,情不自禁地就联想到太子和其他阿哥们,才明白即便皇室里继承的是江山天下,其实这事儿到哪里都一样,她正身处可能发生这些麻烦的环境里,难怪很自然地就想到岚瑛将来可能面对的问题。不愿妹妹为此烦恼,便派人给岚瑛传话,让她务必善待原配留下的孩子,不要为了一时的利益,纠结一辈子的恩怨。
且说皇帝后宫无数,称得上“小姨子”的宫外女眷不少,她们其中嫁人生子,皇帝从来不会过问,可这回德妃的妹妹产子,皇帝却派梁公公亲自出宫颁下赏赐,甚至都未与岚琪打声招呼,等她在永和宫听说这件事时,还嗔怪皇帝俨然人家亲兄长,自己倒成了刻薄的嫂子。
环春笑话她:“皇上一定是听说娘娘什么礼物也没送去,以为您心疼银子了,才替您给这份礼,您还在背后说皇上的不是,皇上真是花了钱也不得个好。”
岚琪则正经地说:“岚瑛有这个孩子不容易,从前太皇太后就常说,太厚重的福气容易压着孩子,我现在盼她们母子平安,我的外甥我怎么会不疼,等他健健康康长大,姨娘有的是好东西给他。何况现在岚瑛有了孩子,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原配夫人和其他妾室的孩子就显得可怜,我不想她因此被人诟病,才冷淡些,皇上倒好,给我帮倒忙。他必然是好心,可大男人的心思,哪儿能那么细致。”
环春则笑:“娘娘就是爱操心,您总是尽心极力地面面俱到事事周全,奴婢倒觉得,有时候真没多少人在乎得那么细致。”
岚琪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你们看着我辛苦,可我自己求良心安稳,乐呵着呢。”
数日后,乌雅夫人进宫向女儿报喜,虽然只匆匆坐了半天,可听额娘说岚瑛和孩子一切都好,光听着岚琪就心里痒痒,奈何孩子太小产妇还在坐月子,一时半会儿不得相见,即便太后和玄烨有心让她出宫去看看,她也不会做这太出格的事,唯有耐心等待,等着妹妹养好身子把小外甥抱来给她看看。
相比之下,即将满月的大阿哥福晋和小郡主却不被人惦记,生儿育女竟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长春宫里半点没高兴的样子,惠妃这一次失望得连体面都懒得维护了。
这日大阿哥进宫请安,知道母亲没好脸色,但他有一件事要禀告,可未等开口,母亲先道:“你若有喜欢的人,额娘为你做主收在屋子里,你那福晋看着是生不出儿子的,我也不惦记了,庶出便庶出吧,总比没有儿子强,我不能干等着她,让你断了香火。”
胤禔不言语,听母亲絮叨半天后,只是敷衍地应了声是,而后则道:“儿子是来跟额娘说,我又要出远门了,皇阿玛下旬要出发去多伦诺尔,儿子这几天就要走,先去给皇阿玛打前站,安排好那里的事。”
惠妃倒是一愣,问道:“可是为了喀尔喀的事去塞外?”
“他们不能一直这么闹下去,不然噶尔丹东山再起不说,指不定还会冒出第二个噶尔丹之辈,皇阿玛要平息他们的争端才好。”大阿哥正经说着,干咳了一声道,“额娘,眼下皇阿玛重用我,朝廷上的事都忙不过来,您就别催着我给您生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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