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鼎目露不悦看向江政信。
其余臣子也是看向江政信,却见江政信直接拱手,然后义正言辞道:“陛下有所不知,林尘要为红袖招赎身的花魁艺名叫做彩云,真名叫做夏若雪,她的父亲叫做夏问道,此前担任抚边都督,然后因勾连异族,被诛九族,家眷打入教坊司,世世代代为奴为婢,这是先皇的金口玉言,甚至是下了圣旨的,陛下如果同意给她赎身,岂不是直接推翻了先皇之言。”
说完之后,江政信停顿了一下:“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啊,开了这个先例,先皇定下的其余政法,岂不是也要改,所以,赎身事小,背后牵涉的事情才大。”
林尘面无表情,他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古代的官员,真的讲起来滔滔不绝,又和所谓的祖宗之法扯上关系。
江政信说完后,在场其余臣子,也有人附和:“陛下,礼部侍郎言之有理。”
不过更多的,还是没有说话。
朱照国哼了一声:“江大人,你这话不太对吧,林尘不过要为一个花魁赎身,与他改良刀剑和铠甲的功劳比起来,这要求真是小得不能再小,难道这也不行?”
“虞国公,我已经说过了,这并不是赎身的事情,而是牵涉到先皇的旨意,先皇亲自下旨,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现在林尘要为夏问道之女赎身,那么就要亲自推翻这一条先皇的圣旨。陛下如若同意,臣相信第二天满朝文武的弹劾奏折,就是到了陛下的案牍之上。”
太子任泽鹏和安乐公主,也是听懂了。
任熙宁道:“皇兄,这个小太监,是不是要为一个女子赎身?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同意?”
太子低声道:“牵涉到先皇,父皇不敢乱动的。”
皇后有些担心看向任天鼎,果不其然,她能见到任天鼎眼中的怒火,但他仍然是压着的。
任天鼎看向一直没开口的礼部尚书郭源,直接道:“郭爱卿,你是礼部尚书,你不开口,让礼部侍郎开口,这不太妥当,郭爱卿以为如何?”
郭源这才起身,先是作揖行礼,然后这才道:“陛下,老臣以为,如果要从礼法角度来看的话,这个身,还真赎不得,赎了,就会让天下人口诛笔伐,会将陛下这种行为,视做对先皇的一种背叛。”
朱照国怒道:“郭源,这怎么会是对先皇的一种背叛?你要将陛下放在何种境地?”
郭源看了朱照国一眼:“虞国公,先皇有一道旨意,说的是要取消推恩,纵然是国公爵位,也不得轻易继承,后来在我等的建议之下,陛下将圣旨收了回去,如果按虞国公所言,可以轻易变更先皇圣旨,那我们不如直接上奏陛下,就让陛下恢复先皇的这道旨意,直接削除京师勋贵的爵位,不再子承,而这,就请从虞国公开始吧。”
郭源淡淡的话语,却是让朱照国有着怒气:“你!”
可是纵然如此,他也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论嘴炮,他还真玩不过这帮文官,他是武将出身,主要擅长的还是领兵打仗。
郭源的意思就是,要废掉所有勋贵的爵位,对方言语之中满是威胁,那他朱照国能干这事?
所以,朱照国也不好说话了。
任天鼎沉默了一会,看向太子:“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一惊,他当即期期艾艾道:“父皇,儿臣,儿臣认为,不逾矩便好。”
任天鼎心中有些失望,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得了。
皇后见到场中气氛有些僵,不由道:“陛下,这还是我的千秋节,你怎么就商量起国家大事来了,明日再议吧。”
任天鼎微微颔首,看向林尘;“林尘,你有什么想说的?”
场中形势林尘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洞若观火,他直接道:“我觉得郭大人说得对,任何敢对先皇圣旨的违背,都是对先皇的背叛,我们要忠诚于先皇,这样才能保证大奉的正统性,郭大人,江大人,你们说对不对?”
郭源和江政信不知道林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这小子像是转性了一样?
“林尘,你的赎身之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要让陛下为难。”
江政信开口。
林尘一脸笑容:“自然是不会再提了,我此前还不知道,这竟然是对先皇的背叛,谁要是敢背叛先皇,我一个不同意。”
任天鼎眼中有着怪异,而林尘看向他:“陛下,我也不同意赎身,不过陛下的赏赐还没给我,这样吧,陛下就先赏赐我一个伴读的身份好了。”
伴读,也不算朝廷里的正统官职,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丞相赵德林沉吟了一会,不由道:“陛下,既然这位林公子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赎身这事就算是过去,老臣认为,不仅要给伴读,还是要给林府进行封赏。”
任天鼎看着林尘,淡淡道:“既然如此,朕就赐你宫中伴读,再赐你金牌,可自由进出皇宫。”
“多谢陛下。”
任天鼎虽然不知道林尘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他提的要求,任天鼎肯定是要满足。
这件事算是过去,皇后开始笑道:“吃饭,这可是御膳房做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安乐公主开始干饭,腮帮子鼓鼓的,太子帮助擦掉她的嘴唇。
“妹妹,要有礼仪。”
安乐公主有些俏皮:“皇兄,我知道的。”
江政信见到这个话题落下,见到没有表情的林尘,又是笑道。
“陛下,今日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当以诗词助兴,刚好今夜月圆,臣有所感,以月亮为题,有诗一首,为娘娘贺。”
皇后笑道:“哦?不知道江大人写的什么,念来听听。”
江政信开始吟自己的诗词,大致意思便是先写景,再写情,表达希望皇后娘娘千岁的意思。
林尘也没动筷子,这个江政信一抬屁股,他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这哪里是贺寿,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丞相赵德林微微含笑,他自然也知道江政信的意思,不过在场文官,都不怎么喜欢林尘,所以也由着他来了。
等到江政信念完,皇后笑道:“你这一首诗,倒是应景,不错。”
江政信笑道:“娘娘,我这算不得什么,娘娘不知道,林公子也是才华横溢,他此前在红袖招的时候,为花魁写过两首词,那真叫惊才绝艳,纵然是臣,也只有甘拜下风,今日又是一个好日子,不若请林公子,就以月亮为题,写上一首诗词,为千秋节增兴,林公子,你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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