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筝的确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意思是,是不是因为战远川出了车祸,所以远川才会跟着出了车祸?
也就是说,远川的车祸是假的,但必须要存在。
可为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战筝想起了秦浅曾跟她说的话,说在盛非池的剧本中,她和他结了婚以后,对战远川的死因产生了怀疑,于是开始派人调查当年的车祸。
而现实是,她至今为止还没有那样做,没有派人调查战远川当年的车祸。
因为战筝始终谨记秦浅说的话:剧本不可以随便改动,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她不怕影响自己,但怕影响别人。
况且,剧本是盛非池的,影响最大的也会是他。
但现在看来,她目前所遇到是一切,以及所作所为,已经对剧本产生了影响。
“当年,出了车祸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有记忆吗?”
远川摇头,“我只知道,我醒来后是在医院,沈葳……”
这个名字在今天的谈话中,第一次出现。
然而一出现,远川自己就先僵**。
“我醒来以后,当时是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沈葳……我当时也不认识她,但她告诉我,我叫远川,而她是我的女朋友,还说我在国外出了车后,毁了容,然后整了容。”
顿了顿,远川又道,“但是现在,我记起了那场车祸。那天……是2008年5月7日,我骑车去县城给小音买蜜饯,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时间,天黑了下来,那辆车在山后面的弯道开过来……”
战筝终于在当事人的口中,得知了当年车祸的细节。
最真实,最直接的细节。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该给出答案的人,就不再是远川了。
“筝儿,这件事……爸爸现在还有疑问,需要回沈家一趟,找到这些疑问的答案。”
听到远川自称“爸爸”,战筝也没反驳,战歌在满头雾水之间,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爸爸……是爸爸……
爸爸没有死!
就是因为看到爸爸,所以妈妈才……
等等,爸爸已经整了容,跟以前长得完全不一样,那么妈妈究竟是怎么发现爸爸就是爸爸的?
还有还有,爸爸……她又了别的女人和女儿!
废话,女儿都有了,怎么可能没有女人,不然难道那个小女孩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吗?
“姐,他真的是爸爸吗?”
“血缘上是的,但感情上,可以不是。”
战筝的回答令战歌神形俱震,慢动作似的地看向桌子对面的中年男人。
在今天之前,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可是姐姐却说,却说……
“姐,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我验了DNA。”战筝没有说远川身上有两套不同DNA的事实。
没必要说,这种可有可无细节根本影响不了问题的最终答案,顶多只能算是她自己的疑惑。
“不只如此,为了得到答案,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浪费了很多的精力。”
“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爸……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早一点并没有定论,所以告诉你也没用。”
“可是……”
“可是什么?你才12岁,刚上初中,是懂生物基因,还是切身参与过当年的事?”
战歌沉默。
这是他死穴。
从出生起他就没有爸爸,爸爸的葬礼还是他在凌音肚子里才六个月大的时候“陪同”参加的。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胎儿,懂什么!
现在之所以知道这些,还都是他大了以后,姐姐告诉他的。
“战歌,你叫……战歌!”远川渴望地看向少年,深邃的眼眸一点点红了起来。
这是他和小音的儿子!
都长这么大了,可他竟然一天都没有抱过他,也没有尽哪怕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
为什么会这样?
他脑子里那些事情,那些属于别人的记忆,那么真实,就像真的是他所经历的真实发生的事情,到底……到底是怎么进入到他记忆里的?
沈葳又是……
不行,他要立刻回沈家!
沈葳一定知道答案,一定知道!
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战筝,然而战筝并不像远川那么急迫,毕竟沈葳此刻就在她手里,急又何必。
然而,远川以为还没彻底痊愈的沈葳还在沈家。
不过不要紧。
“我已经得到了你的答案,至于你想要的答案并不在我这里。”战筝想到了两套DNA的事,便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做骨髓移植手术?”
“骨髓移植手术?”远川茫然。
见状,战筝心里也有了答案。
不知道?没做过?
或者做过,却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战筝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验证出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沈瑢浓是你和沈葳亲生女儿,对吗?”
少女闪着寒光的眼眸,令远川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是。”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说着,战筝拉着战歌就走。
“筝儿……”
“我说过,叫我战筝。”战筝拧眉。
过程中,她有无数次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冲动,都忍住了。
她告诉自己冷静,或许里面有她不知道的因素。
可是现在看来,不管整件事里有什么未知因素,光凭沈瑢浓是他和沈葳的女儿这一点,他都足够去死了。
如果不是怕凌音那边出什么问题,战筝恐怕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战歌考虑到的事情,她自然也考虑到了。
一个变了容颜,十几年没见过的人,凌音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情绪那么激动,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战筝不想继续想下去,只想快一点回家。
“还是那句话,在找到答案之前,你没有资格见我妈妈。目前我只是找到了属于我的部分答案,但你并没有找到属于你的答案。什么时候我们的答案变得统一完整,才可以谈之后的事。”
说罢,战筝拉着战歌就走,头也不回。
战歌也没有迟疑,只是心里很乱。
就像是被打破了一直都很坚定的真理!
脚步,都是虚浮的。
姐弟俩走的很快,盛甲和盛乙本就候在咖啡馆的门口,见她们走出来急忙帮着开了门。
出了咖啡馆,战筝和战歌就上了车。
“姐,他……一直在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