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月高升，如水的银白透过窗户往屋内洒来。

安然好不容易见着娘亲，自然是缠着要跟她睡。这是他第一次听娘亲说故事，躺在她的怀里，听着她那比灵儿还要动听的声音，就像是天墟风吟谷内的汩汩清泉，似乎这辈子都听不够。

“娘亲，以后然儿想每晚都听你的故事。”此时此刻的他，早已没了白日里的古怪精灵，只是软糯糯地握上曦月的手，一脸地希冀。

“好啊。”看安然那温顺的模样，一张粉嫩嫩的脸蛋就像是水晶般的苹果，让人忍不住直想咬上一口。曦月似乎心都要融化了，只看她抿唇一笑，温柔地为他撇顺额前的碎发，轻轻落下一吻。“只要然儿听话，娘亲啊，以后每晚都给然儿讲故事。”她知道自己欠了然儿太多，恨不得在以后的日子里给他无限的宠溺，给他加倍的补偿。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止要爱然儿，还应该对然儿的未来负责。

她不能因为对然儿有愧，就将他给宠坏了。

“娘亲放心，然儿肯定听话。”

“是吗？然儿要知道，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早。若是你日后娶了媳妇就不听娘亲的话了呢？”

“媳妇儿？什么是媳妇儿？为什么然儿娶了媳妇儿就不听娘亲的话了呢？这绝不可能的，然儿肯定会听娘亲的话的。”

“那可不一定。”曦月似乎有意要打趣安然，毕竟这个长日生长在天墟的娃娃连媳妇儿是什么都不知道，着实有趣得紧。只看她突然就瘪了嘴巴，埋怨地捏上他的鼻子：“媳妇儿就是你日后最爱的女子，就像你瑾瑜爹爹与娘亲一样，他是娘亲的夫君，而娘亲，就是他的媳妇儿。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媳妇儿，就像瑾瑜爹爹爱娘亲一样地爱她。你会顾忌她的一切，对她唯命是从，自然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听娘亲的话了。”

冷不丁地就被自家娘亲捏了鼻子，虽然不痛，可依旧是条件反射性地伸手护住。再听了她那番话，以安然的聪慧，不过片刻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媳妇儿，一个除了娘亲之外，他最爱的女子。

爱情，他现在懂的还不是太多。可是他知道瑾瑜爹爹对娘亲的感情如何，那双眼睛里，分明只装的下娘亲的身影。那他以后是不是就如瑾瑜爹爹一样，只装得下那个女孩的身影了呢？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因为那样会让娘亲伤心的。

思及此，只看他坚定地望着曦月，像一个小小的男子汉，毫不迟疑便开口道：“然儿不会那样做。”

看安然说得如此铿锵有力，就像是发誓一般给她做下保证。曦月突然便是一愣，再没了玩笑的心思。“为什么呢？”

“因为然儿的生命是娘亲用命赌来的，娘亲为然儿付出了太多，然儿不愿做会让娘亲伤心的事。”

“可若是如此，会让你的媳妇儿伤心呢？”

“这······”安然突然迟疑起来，因为照娘亲所说，那个女孩儿是他很爱很爱的人。她与娘亲，都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愿让这两人中任何一人伤心。

“呵呵······然儿如今还小，这个答案，等你真正面临那个选择的时候，便该知道了。”曦月只是温柔地摸着安然的头顶，并不再继续追问。她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回答的。媳妇儿跟娘亲，都是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无论选谁，都不是最正确的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会真的喜欢然儿的另一半，可是她知道，她一定是不忍心让然儿真的面临这个抉择的。她始终都不是那个陪然儿走到最后的人，所以，就算自己再不愿意，只要然儿喜欢，她便最好不要过问了。就算到时候然儿在这场感情中受伤，那便也只能说明他命里有此一劫。待到劫难过后，他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成长。而她所能做的，便是敞开怀抱，随时为他提供舐伤的港湾。

安然闻言只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打上一个呵欠，困意便如潮水般卷来。感受到后背那一下一下温柔的拍打，听着自家娘亲哼着的歌谣，不一会儿便在这温暖的氛围中熟睡过去。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传来，曦月只是温柔地将他放回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再轻悄悄地离开。

“然儿睡了？”本欲熄灯就寝的花瑾瑜突然便听到走廊外的动静，不假思索便猜出了来人必是月儿。欣喜地开门一看，果真猜的不错。不过他虽为此高兴，可毕竟是答应了然儿要同他睡，月儿如今却来了他这儿，就不怕然儿生气？

“睡得正香呢。”曦月浅笑，抬脚便进了屋内。

“你就不怕他醒来找不到你闹别扭？”从白日里的事情来看，然儿定是随了他娘亲暴躁又傲娇的性子。只怕生起气来，是不那么容易就能消停的。

“若不如此，明日等他醒来便更走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花瑾瑜闻言突然便僵硬了脸色。他还以为月儿是想他得紧，不过听这意思，该是有什么事才对。“可是出了什么事？”此行本就是专门来接然儿，又为何要撇下然儿独自离开？莫不然是鬼卿他们那儿出了什么事？

“瞧吧你给紧张的，如今就连天帝都被打入了寒冰狱，还能出什么事？”

“那你为何又要撇下然儿离开？”

“那不是要去收拾凉月嘛，然儿还小，这种血腥的事自然还是不让他看到得好。”

“凉月？你找到凉月了？”

“自当初醒来我便派出了大量的灵虫，如今把这六界翻了个底朝天，她还能不现身？”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明日带着然儿先回雪山。等我收拾了凉月便会回去。”

“不，不行，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去对付她。”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曦月挑眉，抬高了嗓子，突然便朝花瑾瑜压身而去。“我在你眼中就如此无用？连个小小的凉月都收拾不了了？”好歹她如今也是将三种灵力融会贯通的无极至尊，就对她这么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