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弋欧宁深邃的双眸,她看出了那里面藏着的狡黠,却仍旧是不顾一切的陷了进去。她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就好像是几千年前又或者是几万年前便已经见过。没来由的,一种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那感觉与当初在梅林中见到奇怪画面时生出的感觉如出一辙。
九歌暗自抬手抚住胸口,顿了心神重新拿起筷子淡淡开口:“你如今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弋欧宁闻言脸色一僵,他以为只要自己说出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便或多或少能赢得她的亲近,可是没想到她竟如此伤他的心。失落地自嘲一笑,却又很快恢复神色:“你爱我,纵使是失了忆,终究还是会再爱我。”
不错,她曾经说过她爱他,所以他坚信,就算她如今失忆,终究还是会再爱他。
九歌看着弋欧宁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冷笑——可惜我没有失忆,也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气氛有些尴尬,弋欧宁收了笑容掩去心上的那股失落,抬手就夹了九歌最爱吃的丸子给她:“快些吃吧,你也好早点看到那斗篷。”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不知道为什么月儿明明只是失忆,却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据他于千里之外。
出门时春花递过一把伞:“外面雪大,郡主和弋主子不如就留下来?后院的屋子一直是收拾着的,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九歌摇了摇头:“我们还得去一趟布庄,就不留了。”
弋欧宁接过纸伞道:“今晚便写信让他们回来吧。”
“是,郡主、弋主子慢走。”
弋欧宁撑伞走在左边,九歌提灯收紧了身上的斗篷。路旁店铺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那呼呼的北风吹着漫天的雪花······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地走着,却过了不一会儿便见九歌微微地颦起了眉头,她心中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为甚么她会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知道她不过是一抹寄生的孤魂,她会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这是上官月的回忆作祟。可是为何她又会觉得自己便是那回忆的主角?
一连串的疑惑让九歌越来越心慌,那吐出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为了不让弋欧宁瞧出她的不适,她微咬着嘴唇,那握着灯笼的手渐渐加紧了力道。她希望以此来压制住心中的那丝寂然。
两人很快便到了布庄。
那是一个装潢讲究的店铺,没有浮夸的繁华,有的只是那平静人心的素雅。门前的积雪漫上了石阶,那雕花的门窗上蒙了薄薄的一层冰纱。
店里的伙计正准备打烊关门,却突然看见街上迎面走来的两人,赶忙出来招呼道:“弋公子来了?”
弋欧宁见着伙计淡淡的点了点头:“恩,前些日子我送来的火云锦不知可有裁好?”
“已经裁好了,正准备明日给公子送过去呢。”
“不必了,我今日来便是来拿它的。”
“既是如此,那二位进屋稍等,小的这就去取。”两人进了铺子,而伙计很快便将东西取了出来,“公子,这便是你要取的斗篷了。”
九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伙计手里捧着的那一抹火红,她从没见过哪个红能美得如此让人舒心,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就连那漫山的红梅在这火云锦面前竟也逊色了。
惊喜地站起身来从伙计手里拿过那斗篷,伸手一展竟能看到那绸缎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没想到这红色少了丝艳丽却比那艳红多了丝张狂。”
弋欧宁见着九歌那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抬手便在那精巧的鼻翼上轻轻一刮:“你喜欢便好。”
感受到鼻翼突然传来的冰凉,九歌一愣,抬头望着身前的男子,她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就像那三月的暖阳,似乎——能融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