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你怎么又来了
阮小梨脚步沉凝的往河边走,可不等到地方,脚步就顿住了,贺烬又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呢?
冯不印怎么回事,明知道他有很多正经事要做,还要用这些琐碎事情耽误他的时间。
回头该找他去说一声。
她远远地又看了一眼贺烬,迟疑许久还是没有过去,转而去找了张铁牛,和他去要木盆和捣衣杵。
张铁牛脸色尴尬:“阮校尉,你来晚了,东西都被领走了,要不你歇着吧。”
阮小梨一愣,都被领走了?不应该啊,东西明明都是按人头领的,自己那一份去哪里了?她挠了挠头,眼底露出困惑来。
张铁牛打量了她两眼:“阮校尉,你脸色不太好啊。”
阮小梨抬手揉了下脸颊:“大概是昨晚没睡好……那我再去一趟辎重处领一份。”
张铁牛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校尉你动手,这么多人呢,再说还有帮忙的。”
说起帮忙的,阮小梨忍不住看了眼贺烬,对方背对着她坐在河边,规律的捶打声一下下传过来,听起来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贺烬这样的人,竟然也学会了洗衣服。
她愣愣地看了两眼,才有些仓皇的收回了目光:“我还是去一趟吧,这么闲着也不好。”
她昨天就没干多少活,今天要是还闲着,自己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
她说着转身要走,远处却传来贺烬的声音:“张铁牛,把洗好的衣服晾了。”
张铁牛一顿,脸色耷拉了下去:“你是总旗还是我是啊?你使唤人使唤的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贺烬走了过去,他低头检查了一下盆里的衣服,咧嘴笑了:“洗的还真快,又干净……但架子还没搭上,等会晾吧。”
贺烬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不去搭?等洗完了再一起搭吗?浪费多少时间?”
张铁牛被教训的一懵,莫名就觉得矮了一头。
他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不是都忙着吗……”
贺烬这才瞥了眼阮小梨:“不是有人闲着吗?”
张铁牛跟着看了过去,随即目光一顿,连连摇头:“那是校尉,高好几级呢,还是个姑娘,怎么能使唤人家?”
贺烬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张铁牛正想追问两句,就听见阮小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连忙笑起来“校尉别往心里去,这就是一泥腿子,您别和他计较。”
阮小梨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贺烬,她没有要和这个人计较的意思,只是想趁机靠近一点点而已。
“没事,我们去搭架子吧,等搭完了我再去要东西。”
张铁牛照旧拒绝了两回,但阮小梨没有改主意的意思,他也只好答应下来,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引路。
阮小梨等他走出去两丈远才抬脚跟上,只是走了没多远,身上便产生了一种被注视着的错觉,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贺烬还在认认真真的洗衣服,他做什么事好像都很认真。阮小梨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大约是产生了错觉。
搭架子有些费力气,可这些年下来,阮小梨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这些粗活做起来比洗衣服的这些老弱病残们要得心应手的多,也没觉得多累,甚至比操练还要轻松些。
张铁牛看着一排排的架子,叉着腰喘了口气:“阮校尉干活真是利落,比我们这些人可有用多了。”
阮小梨克制着没有去看他的断腿:“受罚哪里敢不尽心……你们歇着吧,我去一趟辎重处。”
张铁牛刚要说好,远远地就传来贺烬的声音:“张铁牛,弄些脏衣服过来,这些洗完了。”
张铁牛脸色顿时发苦,今天早上看见这人来的那么早,心里还挺高兴,觉得他虽然笨,但勤快,人还算不错,但没想到那念头刚落下,他就被支使的团团转。
对,这人不使唤别人,就逮着他这个总旗使唤。
他洗深色的衣服,就把他撵去下游,洗浅色的就把他撵去上游,他气的去洗鞋子,还要被撵,说的还有理有据的,他说不过对方,一气之下不干了,结果还要被支使着去搭架子。
现在他竟然还敢让自己去给他抱脏衣服过去。
他心里火苗一股股的蹿,可又不敢发作,如同之前所说,这人使唤他使唤的太理直气壮了,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一种,我活该伺候他的错觉。
他纠结半晌,还是苦了脸:“你有手有脚的,这么欺负我一个断了腿的人,合适吗?”
贺烬无动于衷,阮小梨倒是听得过意不去了。她拉住张铁牛:“你歇着吧,我去送。”
张铁牛又要拒绝,但阮小梨这次没给他机会,话音落下,加快脚步走了。
这一去,被支使的团团转的就成了她,送衣服,晾衣服,收衣服,简直片刻不得闲。
张铁牛有些看不过去,朝贺烬走了过去:“你的衣服我来晾,人家一女人,你怎么下得去手折腾啊?还是不是爷们了?”
贺烬瞥他一眼:“走开。”
张铁牛一噎:“这是我的地盘,我的!”
他抬手就要去端装满衣服的木盆,可这一下竟然没端起来,他一愣,这才看见一只手搭在盆沿上。
“你干啥?”
贺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张铁牛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一点对他多管闲事的嫌弃。“我……”
“走开。”
张铁牛恨恨握了握拳:“走开就走开,我晾别人的去。”
他咬牙切齿的走了,贺烬这才低头继续去洗手里的衣服,没多久脚步声又近了,一只手搭在木盆上,贺烬下意识摁住:“不是让你走开吗?”
对方一顿,几个呼吸后才慢慢开口:“我还以为这些都洗好了……”
贺烬手微微一颤,慢慢挪开了:“是洗好了。”
阮小梨顿了顿才端着木盆走了,贺烬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按捺住,假装找东西似的回头看了一眼,阮小梨已经走到了搭好的架子前,正一件件将衣服抖开,抻直,然后晾在架子上。
衣服仍旧是凉的,冰的她手心发红,但这么碰一下总比放在冷水里泡着要好。
他克制的收回目光,微微动了动身体,腰椎咔的响了一声,他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嫌弃自己,这四年果然是太懒散了,这点苦都扛不住,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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