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语的陡然变冷,一股没有压抑的冲天妖气也从轿中爆发而出,那狂暴的风暴把官道旁一棵瘦弱的小树也连根拔起,卷入那半空之中。
‘大妖’,聂焰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念动时,剑已出手,澎湃的灵魂力从剑尖凝聚,带着无匹的锋锐之意,刺向了熊妖。
与此同时,一声悠扬的笛声也刺破了这狂风暴雨,清朗的响彻在这天地之间。
看见聂焰剑已经出手,四只熊妖岂会退缩,何况身后还有一个强大无匹的主人撑腰?
当即,吼叫着,就朝着聂焰和童帝二人冲来。
非常直接又狂暴的方式,熊妖化形以前,就是力量很大的野兽,化形之后,力量自然也是优势,没有动用任何的术法,而是直接用力量这种绝大的优势来面对聂焰童帝二人,只能说明这四只熊妖急着‘表功’,想一出手就绝对的碾压二人。
所以,也就不管二人用的什么术法,打算硬抗过去,直接拿下二人。
可是,熊妖根本不会想到,他们面对的是如今猎妖人圈子中风头最盛的双子,而且是绝无仅有的二人合作,就算是单独面对其中一个,被碾压的也只能是他们。
笛声过处,熊妖的行动莫名其妙的变慢,是因为灵魂被一股精神力莫名的禁锢。
就在他们疯狂的嘶吼,拼命的要挣脱时,一道亮白的剑光仿佛自天际而来,让人无法躲闪。
在这个时候,轿中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声音:“竖子,尔敢!”
说话间,一只雪白的,看起来异常娇贵,就如同贵公子的手从轿中陡然伸出,然后到了空中竟然放大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影,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力,朝着剑光一下子临空抓去,看样子竟然是想要抓住空中的那道剑光。
‘嚓’的一声,却在此时,聂焰已经落地,剑已入鞘,只是看着空中那只巨大的还未消散的巨手,若有所思。
童帝的笛声也同时结束,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有更多的想法深意并未表达。
场面沉默了一秒。
就在那只巨手快要消散的时候,忽然四只已经恢复自由的熊妖同时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大吼,血光四射,四只熊妖的左臂竟然同时落地,溅起一地的水花。
在这时,童帝还欲说什么?
聂焰却一把拉过童帝,高声大喊到:“若要一战,就请跟来。若是不敢,今日就留下你家仆的四只手臂,以示警告。”
在喊话的同时,聂焰已经拉着童帝朝着官道一边的山野快速的掠去,身为猎妖人,如何能在人间的小镇之外战斗?更何况这还是他生活的镇子?
童帝何等聪明,从聂焰拉着他奔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聂焰的意思了,也不用聂焰提醒,当即随着聂焰一同朝着山野之中狂奔而去。
而在身后,那个轿中的主人却像已经平静下来,竟然朗声说道:“这算是我的运气吗?只是简单的出游,竟然遇见了猎妖人之中的双子联手,我这手下手臂丢的不冤,但你们已经得罪了我,这一战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风声响起,原来这个主人在回应聂焰的同时,已经开始追来,那四只熊妖根本顾不得刚刚断臂的疼痛,只是拣起了四只落地的手臂,就返身回去抬起了轿子。
只是不知道那个主人用了什么手段,那四只熊妖竟然如脚下生风一般,速度极快。
不论聂焰还是童帝都是那极其高傲之人,如何能被四只受伤的熊妖追上?
此时,已经偏离了官道,旁边是一座不高,但是植被颇为丰富的矮山,平日里是当地人游玩的地方,只是在这寒冷下雨的冬日,山中却是无人。
这种情况,聂焰和童帝也不用顾忌什么?当下各使手段,速度陡然提升起来,远远看去,就像两人贴地飞行一般?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原来是那轿中的主人也是不服,那四只熊妖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
两拨儿人你追我赶之间,竟然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就已经翻越了那座矮山,朝着矮山之后的茫茫山脉快速的略去。
渐渐就已经深入了荒山。
半个时辰以后,两拨儿人已经到了那真正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荆棘丛生,雨雾茫茫,山势险峻,剩下的路就算是带着绳子的普通人都不可能走来了。
聂焰看准了一片山谷,陡然停下了脚步,若是要战,这片山谷再合适不过。
童帝也随着聂焰停了下来。
半个时辰的高速奔跑,两人都有些微微气喘,但还算不上疲惫。
童帝的神情如临大敌,而聂焰忍不住开口问道:“究竟是个什么大妖?”
童帝颇有深意的看了聂焰一眼:“等他一出手,你就知道他是何等大妖了。现在我说了,怕你转身就走。”
我聂焰是此等怕事之人吗?听到童帝的说法,聂焰心中有一些微微的怒火,但却来不及说,就听得一窜嚣张的笑声响彻在这山谷:“二位可是好身法,叫我的家仆好追啊。”
这不是那轿中主人追来了,又是谁?
话音刚落,那顶看起来华丽又神秘的轿子已经出现在这山谷,在聂焰和童帝二人身前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停下以后,那四只抬轿的熊妖竟然立刻倒地,口吐白沫,人形也慢慢维持不住,露出了一些熊的特征来。
看着样子,分明就是已经脱力了,之所以能维持之前的速度,一定有人用秘法刺激了这四只熊妖,几乎是不惜消耗自身来追赶聂焰和童帝。
看来,轿中之人是一个高傲且无情之辈,这四只被他成为家仆的熊妖,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
聂焰的剑在轿子停下的时候,就已经出鞘,面对这等敌人,他丝毫不敢大意。
而童帝在这个时候,却是显得比聂焰稍微的轻松一些,竟然竹笛就斜插在腰间,徐徐的坐下。
但聂焰明白,这才是童帝真正的重视的态度,他要祭出他的残琴。
也就在这个时候,轿前那一块深红色的布帘之中终于伸出了一只手,就是之前所见那只白手,不知情的人只怕会以为是哪家贵公子?
聂焰的手很稳,心跳却异常的快。
童帝在此时,残琴已经放在了膝上,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而那只手却是轻描淡写的一下子拨开了眼前那块红色的布帘,那一瞬间就能看见轿中宽大,分明坐着两人。
走出来那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竟然冒着天下大忌,穿着一身黄色的华丽袍子,上面绣着古老的图腾,聂焰和童帝却是认得,上面的图腾分明就是饕餮。
他站定以后,聂焰才看清他的容貌,普通的身高,眉目之间说不上俊朗,却是有一种威严的霸气和说不出的贵气。
看着如临大敌的聂焰和童帝,那个男子只是轻浮的一笑,似乎根本不把聂焰和童帝放在眼中,而是转身态度温和的对着轿中的人说道:“沐儿姑娘也请下来,眼前这两人之中,有一个人听闻还是你的故人。这一次,我带着你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也是为了一会你的故人。”
聂焰的手在听闻沐儿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童帝的脸上却出现诧异的神色,显然他没有想到轿中还有一位姑娘?
“是谁把我的往事多嘴告诉你的?你的气量就是如此吗?还容不得我一丝往事?”说话间,轿前的布帘再度被掀开,一个女子缓步的从轿中走了出来。
她对那黄衣青年似乎不是很客气,言语间有暗暗讽刺对方气量狭小的意思,那声音却是软软糯糯,一听淡淡的,却让人**。
这个女人是谁?似乎已经不用刻意去想了。
聂焰的手心微汗,但手已经稳定了下来。
童帝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聂焰一眼,眉眼之间似笑非笑,却似乎在嘲讽聂焰的当年。
场面变得有些诡异。
却都因轿中那个女子的出现,被打破了。
四年多不见,眼前的碗碗哪里还有之前那一丝青涩的气息?眉眼越发的精致,若说当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如今却已经是盛放到了极致,艳冠天下。
偏偏越是这样的艳丽,越是流露着一股高山之雪的清冷,让人不敢心生亵渎。
莫说这容貌,就是这一步一行,一举一动之间都流露着无限的风情,又偏偏被这纯洁的气息所烘托,让人不会觉得这个女子是那妖艳魅惑的人物,只会认为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女。
那黄衣男子被碗碗如此开口讽刺,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
但看她走出轿中,却又变成了满脸的温柔,眼神炙热,其实哪里是他?碗碗出现的时候,原本充满了鸟叫虫鸣的山谷都安静了一刻,仿佛同时停止了呼吸一般。
只有聂焰已经恢复了彻底的平静。
毕竟再见的场景在心中不知道描绘了多少个千百次,可能早已习惯了各种可能,真正见到时反而平静。
至于童帝,至始至终就高傲的没有把碗碗放在眼中,只是不明深意的‘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