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5岁从山门归来以后,我伙同周正和陈重打过很多架。
但对于我来说,那都是‘闹着玩’的事情,因为心中牢记着师父的教训‘在山门所学,不是让你去和普通人好勇斗狠,若是如此,你也不要认你是我弟子了。当然,在生死危机之下,那就使出一切的手段吧。’
在后来的后来,即便我真的已经不被他认作弟子了,但这件事情我依旧还是照他所说的做。
不止这件事情,应该是很多事情吧?
而猫妖的事件才打破了我这些守则,因为那已经算是生死危机了吧?可是和人主动动刀子,这确实是第一次。
我以为我会心存顾忌,但在刀子挥舞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却是一片坦然,要不就仁慈到底,不要出手,一旦出手,就要果断。
至于,衡量这件事情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只要对的。
这个对字,是包括了处境,情绪,道理,甚至道义上的综合判断,而不是简单的是非。
一旦认定,犹豫才是可笑的。
所以我的手很稳定,带起的刀光,速度如同一片光..我的目光也是冰冷,我只知道我必须要从这个困境逃出去。
面对着我忽然挥舞出来的刀子,那个凶悍男人的脸上总算有了三分顾忌,接着就是震惊...因为这出刀的速度快到他根本就避不开,在仓促之下,他只能选择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腹部,继而挡开我的刀子。
‘刷’,原本是刺向凶悍男人腹部的刀子,被他的手臂一挡一拨,在他绝大的力量下,我的手臂也是一偏,原本刺的动作变成了从他的手臂上划过。
两个人都是真正的搏斗,谁也不会在力量和速度上有半分的保留,虽然动作变了形,但这划过的力量也不小,刀光过处,艳红的鲜血立刻从肌肤之下泛出,而皮肉就顺着鲜血的轨迹而翻卷开来。
这伤口绝对不浅。
可是,那个凶悍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好狠’,说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擅长搏斗的人吧?
这人是个硬茬子,我心中更是一片冰冷,一击不中,我要再制造一个怎么样的机会?时间是绝对耽误不起的,一旦缠斗起来,吃亏的绝对是我。
可笑的是,我根本没有下一个机会了,因为在下一秒中,他一个闪身,避开了我的攻击以后,从身上掏出了一件儿东西,然后很直接的指向了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不认为他指着我的是一把玩具枪,对于这样气质的男人来说,认为他拿出一把玩具枪恐吓你才是一个笑话?
“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恢复了,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伤了我。”他的枪指着我,就这么一把把我推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沉默,没有任何的动作...果断不代表莽撞,我面对一把枪也要硬拼,就算命不值钱,也不是这样‘奢侈浪费’的。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是现在杀了我?还是要挟持我?但仔细一想,第一种假设不可能,如果他要杀了我,刚才的搏斗之中,他就有很多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情况还不是最糟糕...我稍微冷静了一些。
至于他要挟持我做什么?已经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了,因为我不是神仙,挡不了子弹,我暂时没有办法改变局面。
冰冷的枪管抵住了我的额头,那凶悍的男人冷笑了一声,接着,那冰冷生硬的枪托就毫不犹豫的敲向了我的脑袋...我只是听见一声沉闷的‘嘭’的一声,大脑先是传来一阵儿尖锐的刺痛,接着就是一片脑子如同被搅拌了一下一般的昏沉。
破皮了吧..我咬紧牙关,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头皮中冒出,然后沾湿我的头发,从我的眼前流过,世界变成了眩晕中的一片血色,可是我努力而直挺的站着,目光依旧没有任何回避的看着那个凶悍的男子。
人,是要识时务而做事。
但不可以为了所谓的时务而丢掉了自己的某些东西,就比如说‘自尊’‘气节’,特别是面对敌人时,最好还是站直了腰杆...有些东西,就真的会丢着丢着就会丢成了习惯,直到再也没有。
而一个人没有了这些,活在世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只是为了活着吗?到头一世来,变成黄土一抹,一切成空时,是否会感觉到羞愧?
“我不喜欢你的这个眼神。”面对我的目光,那个男子似乎有些恼怒,毫无预兆的又是一枪托砸向了我的脑袋。
“唔。”我低沉的叫了一声,身子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借着那边桌子的支撑,还是再一次的站直了身体。
那男人就这样冰冷的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好像只有这样可笑的动作,才能显出他的凶悍一般。
“不要怀疑,这是真家伙。”那男人看我再次站直了身体,目光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有趣的意思,朝着这个小旅馆的床开了一枪,一声闷响,被单上出现了一个‘窟窿’,我放在床上袋子震动了两下。
“我没怀疑过。”我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缓过来以后,终于说了一句话,这也是一种态度,我不是怕了他。
“如果不是时间要紧,真想陪你过两招。不过,现在嘛...”他举了举手中的枪,作势欲开枪的样子。
我冷笑了一声,毫不畏惧。
“不怕死?”
“你只是个办事的,你敢杀吗?”我扯下了一截床单,擦着脑袋上的鲜血。
“倒是聪明人。不过,你要是再反抗的激烈一些,我有权力让你下本生都是个残废...啧啧,只是那样太麻烦了,还得想办法把你弄出去。”说话间,他的目光再次恢复了冰冷,也是扯下一截床单,随意的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
然后说到:“那大家彼此都不要麻烦了,跟我走吧。别试图反抗,在任何地方我都敢开枪,真的,我不骗你。”
我不说话,只是转身走到了厕所,把脸和头洗了一下,他的话我不怀疑,但也不代表我真的相信了,就真的不敢反抗了,只要出去...在大街上,我依然是有机会的吧?
当我擦干净脸和头发的时候,那人冷笑了一声,以为我是真的认清楚形式,不会再反抗了,就开始催促着我走。
我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这个房间,只是走到走廊上的时候,我问了一句:“这里一片狼藉,不怕麻烦?”
“你以为在闹市都敢开枪的,这么一个小旅馆的事情无法处理?”他似乎感觉到好笑。
而我的心却冰冷成一片,嚣张到了这个地步?那我的敌人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存在?我一个人挣扎在其中,真的好像一头无助的孤狼,独自面对铺天盖地的包围,和那无数的枪口。
我感觉有些悲凉,却并不是害怕,如果一定是要死,何不死的英雄一些?至少,我得看看我真正的敌人是谁?
脚步声在午后有些空旷的走廊回荡,我问:“派你来的老板是谁?不是没胆子说吧?毕竟面对的是一条快死的鱼了。”
“快死不代表死了。别试图对我用这招,不要说过纵横在战场的时候,就算受训练的时候,这招也对我无用。”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
可是,在这个和平年代,哪里还有华夏人需要去战场?如果有,只可能是两种身份,一种是真正的军人,去做国际援助,但那种面对的战场绝对算不上残酷。
另外一种冲在第一线的,只能是一个身份——雇佣兵!
竟然拍雇佣兵来对付我?这算什么?
我在前,他在后...就这样,我们开始沉默着,一起走到了宾馆的楼下。
一个年轻的男人提着一个塑料袋和我们擦肩而过,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至于那个雇佣兵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年轻的男子...我们就是这样很平常的擦肩而过,就像一场再平常不过的相遇。
但如果,那个雇佣兵能察觉到我的心跳,他一定会对这个平常的擦肩而过,有所警觉的...可惜,他不能。
我的神色很平静,心脏却像是要跳动出胸腔一般,短暂的擦肩而过,我的目光只是在他的锁骨处停留了零点几秒...那里有明显的疤痕。
他的身份再明了不过了,他就是被秦海念拜托来给送东西,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张忆回。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至少他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和我擦肩而过时,目光都没有在我脸上停留一秒...他朝着楼梯走去,而我正好走出宾馆。
宾馆门外的阳光炙热,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宾馆门外的阳光炙热,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只因为,我发现这条比较偏僻的小街,并不多的人流之中,有几个站在不同方向的人就盯着从宾馆出来的我们,那所在的位置,隐约呈现一个包围之势...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街边。
一切都说明了,好像我能逃脱的机会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