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月亮是否真的不祥,关于这个说法,师父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
就算身为道家人,也不是对所有的民间说法都会有个考证和结论的,师父说过,对什么玄乎的事情都能言之凿凿的人,多半是个骗子。
但此时,我已经无心去关注毛月亮,叼着手电筒,在石头山上爬行,是一件并不愉快,而且很辛苦的事情,根本不能分神来想其它的事情。
因为这座小山的地势陡峭,又是晚上。
尽管有手电和绳子的帮助,我和正川哥的速度也非常慢。
如果不是在山门呆了那么几年,习武大大的增加了身体的协调性和运动能力,我想这座石山我是没有办法爬上去的。
而就算如今,我在爬山的过程中,很多地方也需要正川哥的帮助。
我们的喘息在安静的夜晚分外的明显,衣服被磨破了好几个地方,身上早就是热汗淋淋,可是我却从心底有一点儿冷的感觉。
这个冷,我说不清楚,或许是我的错觉。
因为在爬上的过程中,总是会触碰到山体上的石头,我觉得在这座上的石头有一种金属般的冰冷感,最初摸上去的时候,我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凉到了心里。
“累了吗?要不要歇一会儿?”爬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和正川哥也只是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正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是10点多一些的时间,在这个贫瘠的小村,早就是黑灯瞎火安静一片了,见我实在有些吃力,他提议让我歇一会儿。
因为这里也有一小片难得的稍微平坦一些的空地。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摇了摇头,对正川哥说到:“早点儿上去吧,下山也是个麻烦事儿。早点弄完,也好回去睡觉。”
我相信这个村子有诡异,也相信正川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我总是不太相信,我们上山就能遇见发现什么?心里也真的是想,快点儿弄完好回去睡觉。
“其实,这件事情应该我一个人来的,不该带着你,你都还没有长大。只不过,我总是觉得那个苟梓泽有些诡异和危险,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湖心岛上。要是你出了一点儿什么事...”正川哥没有说下去,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这只是很平常的话,但我心中却流过一丝暖流,我知道不管是师父还是正川哥,都是从心底关心我,在意我的。
“老三,我从小师父就说我灵觉很好。一般察觉的事情,预感的事情都是很准确的...这个村子让我充满了诡异的感觉,我带着你在村子里晃悠,最后是感觉养猪场倒也罢了,主要问题是出在这座山上吧。我也知道我这样做,还带着你是冲动了。”虽然我说了不要休息,正川哥还是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了。
冰冷的石头,夜晚的习习凉风,让身上的汗珠儿很快就干了,身体从燥热中冷了下来,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
今晚的夜总是有一些暗沉的感觉,那是因为天上没有了漫天的星辰,而朦胧的毛月亮根本照不亮大地,只是凭添了一些诡异的感觉。
我不知道是因为温暖让我的身体冰冷,还是因为气氛让我的心底冰冷,在正川哥给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有靠他近一些,才能让内心稍微安然一些。
“师父知道了,一定会说我的吧?不,肯定不止是说我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狠狠的责罚我。但是一想起咱们山门的没落,师父一个人独木难撑,道统的传承也快要被淹没,我从心底就难受。老三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从小没有父母,就在山门长大,对于我来说,师父就是我的父亲,山门就是我的家...是,我急着去证明自己了,但或许也只有这样,我觉得我才有一些能力帮到师父,有一些信心去恢复山门重振的希望。”正川哥好像无所畏惧的样子。
在月光下,他的侧影显得有些忧伤,又深沉。
或许,就正如他所说,他对山门的感情比谁都来的浓烈,就算明知冲动,也需要一个证明。
那个年纪的我懵懂,不懂怎么去接正川哥的话,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师兄想要做的,当师弟的无论如何也是要支持的。
况且正川哥这样的语气和神态,让我莫名的也有些心酸,伸手搭着正川哥的肩膀说到:“二哥,这话是你给我说第二次了。能不废话吗?咱们上山!有你在,能有什么危险的?”
“臭小子!”正川哥笑了,也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何尝不知道,我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却在为他宽心?
短暂的停留以后,我和正川哥继续朝着这个山上爬去。
过半山腰之前,这山上还有一些杂乱的植被,但是越到山顶,植被也就越稀少,在要接近山顶的地方,几乎就没有什么植被了。
在这里的石头已经不是山下那种深灰色了,而是呈现一种暗沉冰冷的淡黑色了,就像一块块冰冷的金属矗立在这山上。
在山下对于这种石头的存在是不太看得出来的,因为在经过了一段没有植被的路以后,我们已经到了山顶,在山顶的斜坡上诡异的竟然长着树。
这种树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树,很少的叶子,乱七八糟的枝干胡乱的交错着,一根根细小的纸条就像尖锐的刺。
不仅是我认不出来,正川哥也认不出来,在这里,路已经渐渐的趋于平坦,所以正川哥停了下来,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根这树的纸条,想仔细的观察一下。
但由于太过急切,夜又太黑,正川哥刚抓过这树的纸条就低呼了一声。
我打着手电照了过去,忍不住问了一声儿:“正川哥,怎么了?”
“老三,你过来!”面对我的询问,正川哥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语气很急切的叫我过去。
脚下乱石很多,我几乎是踉跄着急切的跑过去,就看见在手电的灯光之下,正川哥拿着那树的枝条,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正川哥?”我叫了一声。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对我说到:“老三,这个树有问题!你见过会吸血的树吗?”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树会吸血?除了蚊子以外,就算有什么动物昆虫吸血的,也显得很诡异吧?
正川哥却一把拉过我,从我手中拿过手电,在手电光下,他那被树枝划破的手指上还有着一颗分外明显的鲜红鲜血。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把那带血的手指放在了那枝条上突出的尖刺上面...接着,我就看见诡异的一幕,那枝条接触到鲜血,就像变成了海绵一般,那手指上的鲜血瞬间就被吸干了,而且新的鲜血正在涌出...好像是有什么吸力在猛烈的吸出鲜血一般。
“我x!”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我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一把拿开了正川哥的手,我总不能看着正川哥被一棵树给吸干了吧?
“老三,看见了吗?这个村子说不定是个魔**子!”正川哥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这种兴奋我却奇异的了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如果有这样一个村子,正川哥觉得他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匡扶正义了!
我看着这些在月光下纵横交错的树,在地上投下的张牙舞爪的阴影。
看着正川哥坚定执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长大后我知道我是一个灵觉差劲儿的人,比起正川哥优秀的灵觉,我简直就像一个‘愚钝’的人,却不知道为何,那一夜的不安是如此的强烈。
我忍不住拉了正川哥一把,说到:“正川哥,不然,我们下山去吧?”
“你害怕了?”正川哥没有半点想下山的意思,反而是这么问了我一句。
我自然是不怕的,只是那种不安我也很难解释到底是什么?可是我还没有说话,正川哥却摸着我的头说到:“也好,我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平静,虽然具体说不上来。你不要跟我上去了,这里还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在这里等着他?我还没有说话,正川哥已经把自己的衬衫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个背心。
他毫不犹豫的扯烂了自己的衬衫,麻利而又细心的给我包裹在手脚上,一边包扎一边说到:“老三,对的,你就在这里等着,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这里就是这些树讨厌,给你包起来,免得被扎到了,别乱跑。”
“不,我要和你一起上去。”山顶就在前方,不足十米远的距离了,朦胧的月光似乎也照射不到山顶的位置,显得那里黑沉一片、
我们师徒三人似乎都不太会表达情感,我在心中涌动着对正川哥所做一切的感动,却说不出什么来...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强烈的念头在我脑中翻腾,我必须要陪着正川哥一起上到山顶,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