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变五百六十二年,五月初一。今日一只灵鸟,自无尽海中飞来,落在李长笑肩膀。李长笑本为人把脉问诊,见得灵鸟奇异,于是将灵鸟揽在手心。灵鸟通体赤红色,双足细长。乃为灵气之所化,但却可长存于世间。
李长笑登时明悟,此鸟主人,道行之深,实已到骇人听闻地步,再稍一猜测,便知主人身份,只怕不是道宗魁首李寻道,便是扶摇圣主苏轻眉。他见灵鸟嘴中,吊着一封书信,字迹娟秀,绝非出自男子之手。
再一细看,才知这封书信,乃是王如意编写,信中说明两仪岛情形,王如意推测,只怕无个数月之期,此次会谈怕难有结果。在此期间,王如意会呆在两仪岛上。
王如意在信中,将商谈的经过,一一说清道楚,提到鲛人族“三大海眼”时,言语间透着恐惧,害怕等诸多情绪。李长笑看到这里,亦是面目凝重,暗叹一声此局难解,便是神仙下凡,也需皱起眉头,但随即一想,这世间众生眼中,修士便是神仙,如若修士解决不了,可就再无人可求了。
王如意信中又说,那道宗魁首李寻道,当真好厉害的神通,居然凭空变出灵鸟来,且那灵鸟飞得极快,只需半日,便可将书信送达。王如意厚着脸皮,向他讨要了三只,两只用作处理国事,一只处理私事。叫李长笑如若看到,务必要回信,不然自己一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两仪岛上,好生无聊。
信中最后,是拜托李长笑,帮忙照看大余。
李长笑立时提笔,回了一封信回去,告诉她大余一切安好,不必操劳,旋即对海眼之事,同样表示震惊。李长笑闭口不谈天下生死大事,全说些日常的趣事。待信封写好,塞入灵鸟嘴中,见灵鸟振翅远去,这才专心为病人医治。
因多数国君,在两仪岛商谈两族事宜。扶摇天下反而难得宁静。王如意虽身在远处,但余威尤在,且大余天机道,只王如意还在世一日,便只效忠她一人。但难免有些朝中官员,隐隐松怠了朝政,起了贪墨之心。
李长笑白天当医,夜间则稍微过问国事,偌大大余,运作得井然有序。
五月十五,是大余的洗身节。这一日甚是热闹,无数百姓赶赴溪流、河道、湖泊等地,在水中畅游洗身。这一节日,实大有来头,相传大余的国君,曾遭奸人陷害,遭受剥名之刑。幸得某位高人相助,洗去身上污浊。
后来逐步演变,便成了五月十五,洗身沐身佳节。王如意对过往经历,倒是没做隐瞒。李长笑也随同百姓,跳入兴邦城的一湖泊中,仰面畅游,快乐自在。
见大余百姓,皆兴高采烈,在湖水中畅快游玩,李长笑不住想到,他日若海眼躁动。只怕这整座天下,都将变做地狱。想得深时,耳边的欢声笑语,变做凄厉痛哭,哀嚎求救。李长笑始终以人族自视,虽多以旁观者游历世俗,但所闻所见,所听所感,皆来自人族。
海眼躁动,凭他修为,他定有自保之力。但绝不愿意,见得世间溺魂无数。李长笑此刻便想道,以如今的趋势,修士迟早有死尽之日,但自己寿命,尚且悠长久远。倘若日后,鲛人族胆敢反扑,或许自己一人,便有抵挡之力。
如做这般设想,好似此刻同意谈和,才是最优之解。但世间之事,向来不按设想来走,更知事态之演变,哪怕那神算宗,也算不尽然,否则神算宗上下,岂会被天雷劈死?此刻如若神算宗在场,有他们出谋划策,定然有更优之解。李长笑虽不怕肩扛重任,但素知事态多变,不敢贸然将全族之生死,系在自己身上。天雷能劈灭神算宗,难道便劈不灭自己么?
正因考虑良多,所以才觉此事棘手。李长笑飘在湖上,渐想渐远,思绪飘零,只道这世间,为何总那么多纷争,大家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互不打扰不好么。人族住在扶摇天下,鲛人待在海中,洪荒猛兽待在洪荒天下。
正是想着,忽见一道湖浪袭来。李长笑思绪拉回,见这湖浪中,裹挟有森森杀气,水中藏着术法,于是随手一挥,将那术法拍散,那浪花顿消。一人踏空而来,怒道:“李长笑!恶贼!”声音夹杂无尽怒火,适才那计偷袭,便出自此人之手。
李长笑看去,见此人身材高大,貌若中年,眉宇间有一些熟悉。紧跟着,又听几道风声倏起,那人周身,再多数道身影,有男有女,但均一脸愤恨,怒视着李长笑,恨不得身吃他肉,生饮他血。
来人共有七人,五男两女。眉宇间均有一丝相似,其中两人,虽模样变化较大,但李长笑任然一眼便可认出。他说道:“李天盛、李天周,好久没见。”声音轻淡,听不出喜怒,仅似陌生人的问候。
遥想当年,李天盛、李天周、李天兰,带着十余名皇子,追杀李长笑。李天兰追杀途中,穷追不舍,被李长笑无奈反杀。此事虽已过之良久,但此刻相见,过往记忆,顿时涌入李天盛、李天周二人脑海当中。
李天盛挺进一步,怒骂道:“你杀兄弑父,简直枉为人哉!”
原来李天盛自李山河死后,便脱离凌天皇朝,一面专研变法,一面寻求延寿之道,追杀李长笑时,虽耗费他不少灵气,但事后,李山河赏赐给他不少延寿之物,寿元仍旧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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