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先不着急远洋航行,让它们在渤海湾里溜上几个月,”乾隆道:“一艘船发现了毛病,就回船厂里整改,再溜下一艘。”
“两艘船这么交替的溜,直到把所有的毛病都找出来,彻底的整改好,再计划出海远行的事。”
“现在的蒸汽机确实太笨重了,”芷兰道:“没办法,受许多条件的制约,现在工部和学部不是在全力的攻克好几个金属冶炼和加工方面的难题吗?”
“等到这些难题都拿下来了,蒸汽机的改进也就水到渠成了,性能和功率都会比现在提高很多。”
“嗯,这事急也急不来,咱们的铁甲舰就等着这样的蒸汽机生产出来以后再造。”
“等蒸汽机的体积变得小一些,一艘船上至少要装两台,铁甲舰要彻底脱胎换骨,告别帆船的样子,不能再有桅杆了。”
“铁甲舰造出来之前万一有战事,虽然咱们的船差些,可以用武器弥补,新式的火炮什么时候开始造?”
“很快,我让他们把所有原材料都备足了,再把所有机器设备挨着个的重新调试一遍,进入四月就开始制造。”
“好,”乾隆道:“正好那时博学鸿词科也差不多忙完了,等下个月轮船下水时,你带着陈世倌、明安图一起去天津。”
“还有讷亲,把他也带上,让他好好看看新学、新政的成果,回来好堵一堵那些闲人的嘴。”
“对了,你刚才不是有话没说完吗?什么事?”乾隆问道。
“记得当初布置出兵方略时,你曾让兆惠他们占了澳省后,去爪哇买马匹。”
“若我们与荷兰断绝贸易往来,再驱逐他们的国人,荷兰人势必采取对等的报复手段。”
“那兆惠他们在爪哇还能买到马吗?怕是连战船都靠不了岸。”
“……”吴波的话将乾隆说得无言以对了,他是一时激愤,也是想给国内百姓一个交待,以免将来向海外移民时遇到太大阻力。
同时也是为了挣回一点颜面,所以一时竟忽略了这个问题,经吴波这一点拨,他马上意识到了比他说的事情更严重的问题。
果然,他的担心被吴波说了出来:“不止是买马这点儿事,将来占了澳省,必然要经常的与本土有船只往来。”
“要把大量的百姓运往澳省,要把大量的资源从澳省运回来,哪一样都是要紧的。”
“你比我更清楚,从苏??国到澳省这一段,荷兰的势力几乎无处不在,这时候与它反目,即使它不敢去抢澳州,但可以在沿途袭扰我们的过往船只。”
“我们本土去澳省只有两条航路,东线和西线,东线比西线要近一些,但无论走哪条航路,都要经过荷兰的势力范围,我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到时该怎么办?”
“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当即与它开战,若我们还没有做好与它交战的准备,那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目前还是要忍下这口气为上。”
乾隆仍旧沉默着,边听着吴波的话,边咀嚼着心里那份苦涩。
芷兰见状,柔声对他道:“其实你已经明白吴波是对的了,只不过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对吗?”
乾隆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道:“咽不下也要咽那,吴波说的都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们只要与荷兰开战,就绝不仅仅是为了报爪哇的仇,而是要把它的殖民地都荡平了,把它赶回欧洲老家去。”
“那边刚占了澳洲,这边马上去抢荷兰的殖民地,我们的意图就暴露无疑了。”
“精明的欧洲人肯定会察觉我们的野心,预感到将来他们都会如同荷兰一样的下场,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将逐渐的失去立足之地。”
“他们哪能会甘心失去这巨大的利益?必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就像吴波说的那样,他们把军舰集结起来,封锁住我们去澳洲的航路,阻断我们之间的联系,那兆惠他们就无所适从了。”
“连澳洲都可能得而复失,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我初步拟定的战略是,占了澳洲以后就暂停海外的军事行动,不去过多的刺激欧洲人,让兆惠他们在澳省那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站稳脚跟,发展壮大。”
“这边我们腾出手来解决国内的问题,先把西北的准噶尔灭了,同时还得提防着罗刹国来捣乱。”
“等把西北的事情做好了,澳省的力量也该积攒得差不多了,那时再利用欧洲各国间的矛盾,以及它们与各殖民地原政权间的矛盾,远交近攻,各个击破。”
“所以现在绝不是与荷兰开战的时机,一万条人命的血债都忍了,还差这点意气吗?是我想的左了,上午议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你也不用瞒着潘启,现在广东、福建肯定都知道咱们的水师出海去澳洲了,这消息马上就会传到京师来,就对潘启实话实说,无碍的。”
却说陈宏谋与何志远送走了吴波两人,一边派人火速驰往雷州与兆惠联络,一边着手安排出发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首先就是遵照皇上的旨意向大家公布此行的真实目的地,
陈宏谋与何志远两人分头行动,把一百多个文官全部撒出去,向征召来的百姓们口述皇上的旨意,告诉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不是台湾,而是澳省。
按照皇上定的人数,广东、福建两省共征召了近四万百姓,福建较广东的兆惠那里征召的要多些,约在两万三千人左右。
南洋大臣衙门早早的就派出了上千的水师兵士,分头知会这些百姓,务于二月二十日之前赶到泉州码头。
有家离得近的,或是性子急的,提前几天就来了。陈宏谋是来者不拒,一律留下,反正几百艘战船全都准备完毕,上面有的是地方让他们住。
他把百姓们全都安排到了船上,发给粮食、柴炭,让他们自己在船上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