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觉得冤枉又委屈,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耐心又诚恳,说道:
“我不是不愿意帮忙……是我,我……”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瞄了一眼谢元的胸口,又连忙收了回来,说,“我看见你这样我会有些奇怪的想法的。”
他见谢元的眼睛依旧还是迷茫惺忪的样子,生怕她不理解,又反问:
“就好比,我若是在你的跟前脱光了上衣,你……你不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吗?”
他问的很真诚,很自信。自信这么一句反问,谢元定然会感同身受,然后理解他的处境。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谢元问出了一句:“要有什么想法?……军营里头脱光了上衣的男子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当个男人。”
沈留祯整个人都傻了,微微张着嘴巴,明亮的大眼睛里因为震惊而盈盈晃动着光亮。
这绝对是他不曾想到的答案……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苦恼地低下了头,就差埋首自闭了,幸而手上拿着布,不甚方便。
于是他的手有些无措的抬了一下,然后认命地说:“男的跟女的不一样,男子看见女子衣衫不整,会有些不甚妥当的想法,咱们还没有成亲……”
他顿了顿,往一旁侧了侧脸,像是有小脾气似的,气呼呼地说:“你以后注意一些。”
谢元因为药物和酒,还有这些天伤痛的折磨,精神和肉体都很累,现在沈留祯在她身边,她感受到了安全,脑子就有些不太好使了。
她看着沈留祯侧对着她的背影,问:“……到底有什么想法?不甚妥当?”
这话沈留祯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了,于是没有吭声,却在心里头想,什么时候将那本乌雷给他看过的春宫图拿来给她看看算了。
谢元迟迟顿顿地等了一会儿,蒸腾飘摇的意识中,想起了曾经听一起打仗的那些大老爷们们讲出来的那些关于女子的段子来。
他们粗俗语言里头透露出来的猥琐,终于和沈留祯说的“不甚妥当”挂上了勾。
谢元的虚弱苍白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半阖着的丹凤眼看向沈留祯的时候,透着威势和冷厉,说道:
“既然知道不妥当,你可以不想。”
沈留祯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然后温和随意地解释了一句:“我控制不了。”
谢元当即冷笑了一下,很利落地说:“别想了,你打不过我。”
然后就侧过了脸,不再理他。
沈留祯震惊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靠在床榻被子上的谢元,表情像是遭雷劈了一样,看了她好半晌。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长这么大,经历过几次死里逃生,也没有后悔过没有好好习武。
但是,此时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武力值低于谢元的弊端了……
好家伙,他是真的打不过,那照此下去,他岂不是想抱她一下都没机会?!
那更别提春宫图了?!
沈留祯呆愣当场,双眼发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悲观和忧虑。
他这边正在思索着以后该如何应对。就听见了谢元清浅又悠长有规律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她睡过去了。
沈留祯顿时觉得很无奈,有些自嘲般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开始找被子给她盖上……
可是,被子在她的身下。这军营里头什么东西都简陋,竟然再也找不出第二床被子来。
好在他左右找了半天,翻出了一件专为校尉配给的戎装披风来。红色的毛料有两层,很是厚实,勉强能当个被子用。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怕吵醒了她,于是一点点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又轻轻的将两侧的缝隙往里头掖了掖。
沈留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红色的戎装披风落在她的脖子上,鲜艳的红色映着她略微苍白的脸,添了些温暖的红光,很是好看。
她这两天估计是真的很累,睡得很沉,偶尔眼睫毛会轻轻地抖动,像是在做梦。
沈留祯不由地温柔的笑了,似乎很是满足,他抬起了一只手支在腿上,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浅了些,生怕搅了她的清梦。
许久不见,即便是这样相处的时间,也是万般难得,甚至比他们两方清醒的时候都要好一些。
就好比刚刚,他一进帐子来,谢元就开始审问他的那些话。
若不是因为她受了伤,着急要解决。此时他们或许已经因为彼此的敌对立场,而争辩的面红耳赤了……
沈留祯想到此处,脸上的温暖的笑意又渐渐地消失了。
他此次前来找她,自然不单单是来看她的,他有目的。可是谢元现在受了伤,他又为难了起来。
沈留祯的眼睛转了一下,转而落在了一旁的地上,开始愁苦该怎么样将那个穆合给杀了。
原先是想着找谢元帮忙,互惠互利,谢元一定会答应,而且还绝不会有泄露秘密的风险,自己更不会被怀疑和牵连。
可是巧不巧的她受了伤……现在若是让她去做刺杀的事情,风险就大了,说不定就会害了她。
难道要自己动手吗?沈留祯轻轻皱了皱眉,愁苦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他的拳脚功夫实在是太渣了,或许都比不上那些兵卒。
他都能想象到自己刚刚亮出刀尖,就被穆合王爷一脚踹飞的场景……
再要不……下毒?
沈留祯舔了一下嘴唇……别说现在找不到合适的毒药了,就是有毒药,他也没有那个机会啊,而且还容易被发现。
他可不想跟穆合王爷一命换一命,那他可亏大了。
就这么,沈留祯一会儿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对策,一边看着熟睡当谢元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毫无征兆的,谢元突然间就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她惊恐的眼睛一落在守在她身旁的沈留祯身上时,才慢慢的安宁了下来。
沈留祯看她这样也很惊讶,温柔小声地问:“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谢元抬起了胳膊,又手腕遮住了额头和眼睛,轻笑着说:“吓死我了,在梦里头睡的太舒服,突然想起来是不是没有穿甲就睡着了,吓得立马就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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