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一路龙行虎步到了后院,就有婆子急忙跟了过来给她引路,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驸马,恭喜驸马贺喜驸马。”
谢元不想理她,但是又拗不过从小的教养,只能冷冷地应了一声:“多谢。”
那婆子看着谢元的脸色,有些怕,又有些尴尬,只是迟疑了一瞬,就跟不上了。
她连忙打起精神来,加快了脚步紧跑了两步才勉强走在了谢元的前头。
就这么一路将谢元引到了洞房之内。谢元踏进了房门,转过了两室,看见怀真郡主坐在床榻之上,头冠上的步摇在烛火下扯着星芒,映衬的一张脸面如芙蓉,确实比平时更加的美艳好看。
可是,人长得是好看,就是那个骄纵的性子,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谢元侧了下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小时候曾经叫嚷过,一定要娶妻生子,给谢家传宗接待。
那时候小,不懂事情。说出来的话荒诞的令人可笑。可谁曾想长大之后,还真的有她娶妻的一天?
也不知道她爹谢昀,听说她娶了郡主,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反正她的心情并没有小时候想象的那么扬眉吐气。反而更多的是郁闷。
郡主抬了眼皮子,看见了谢元站在不远处那郁郁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对着屋子里头伺候的宫女们说:
“你们先出去吧。”
“是。”本来就被这冰冷的气氛冻得不敢动的宫女们,应了一声,立马低着头,小跑着鱼贯出去了。
屋子里头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怀真郡主看着谢元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即便是不高兴,身板也是笔直的,只是微微侧了下脑袋,脸色不好看。
即便是这样,依旧是令人心折的俊朗模样。
她心里的不满顿时就没有了,转而换上了温柔的笑脸,拍了拍身边的床铺,语气娇软地说道:
“驸马,过来坐。”
谢元仰了一下脸,无奈地走了过去,转身一撩衣摆,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双手自然放在了膝上,上身笔直,一副威严冷漠,不可侵犯的模样。
怀真郡主看着她的侧脸就笑了,微微前倾了身子,伸了头要仔细看她的全脸。
她一动,谢元就用那双丹凤眼的眼尾默默地追着她,满是警惕。
怀真郡主被她这样看着,心跳都快了几拍,更加高兴了。对着她娇俏可爱地说:“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谢元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有些不耐地说道:“无所谓好不好看。”
她的声音低沉,这样小声的说着话,生生地让怀真郡主听出了一丝温柔的意味来。
“怎么能无所谓呢?”怀真郡主窃喜似的捂着嘴,杏眼中似有星星,一直盯着谢元的脸就不曾松开,说,“你不知道你在姑娘们的眼睛里头有多惹眼,多少人想要嫁给你……结果,只有我得着了。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在家里头捂着被子哭鼻子呢。”
谢元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怀真郡主又看了她一会儿,脸红着咬了一下嘴唇,慢慢伸出了手去,就要去摸她的脸,被谢元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制止了。丹凤眼中那“生人勿进”的意思就差冻成冰牌牌给扔出来了。
怀真郡主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咬着下唇恼怒地说道:“你放开!我只是要摸一下而已,又不是要打你。”
谢元甩了她的手,说道:“摸一下也不行,我不喜欢。”
谢元这么冰冷的拒绝实在是扫兴,怀真郡主竖了眉头,开始拿品级压她:“我是一品,你不过是四品,你得听我的,你这样是以下犯上。”
谢元听闻,那眼角瞄着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要不郡主杀了我?”
“你!!……你又来?!!”怀真郡主气得指她,咬着牙却也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笑了,叹了一口气,抓着谢元的胳膊肘,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说:“……怎么能杀你呢,我可舍不得。”
谢元无语望天,心想她当初还觉得怀真郡主不惧世俗眼光,跟自己很相像呢。简直是瞎了眼。
她这哪是不惧世俗眼光?她只是做事但凭自己高兴,至于到底什么事情高兴,什么事情不高兴,全凭自己心情任性而为。
怀真郡主靠着谢元的肩膀,手抱着的她的胳膊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看着红烛的火光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双杏眼中盈盈闪动,似有伤感,又似有委屈。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了看谢元的侧脸,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花儿来似的,眼睛渐渐地痴了,突然可怜巴巴地说:
“驸马,你亲我一下吧。”
谢元听闻,骤然扭过头来看着郡主,不解又烦躁地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有毛病?亲亲就这么好吗?”
怀真郡主看着谢元愣了一瞬,脸色直接就从幽怨变成了怨恨,抓着重点问:
“你们?……还有谁要你亲?”
谢元眸光晃了一下,这才感觉到她这是口不择言,给自己惹了麻烦了,于是将自己的手臂从怀真郡主的怀里抽了出来,说:
“没谁……”
怀真郡主却已经猜到了,恶狠狠地说:“是不是那个姓沈的?是啊,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胆子让你亲?!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谢元怒了,转而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怀真郡主。
她想跟她讲些什么,但是看着她那蛮横不讲理的模样,又觉得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于是侧过脸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沉声说道:“洗漱一下就睡吧郡主,不早了。”
谢元说罢,就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一旁的矮榻上一坐,单手支着后脑,合衣躺了下来。
她倒不是为了避嫌,而跟怀真郡主分床睡,军营里头行军帐篷狭小,跟其他士兵挤在一块的时候她都没在乎过。
更何况她也是女的,郡主也是女的,睡在一张床上更加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可是……她觉得烦。
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是新婚之夜,自己跑了会让怀真郡主,让皇帝没了面子,她现在早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她这么想着,刚刚合上了眼睛。就听怀真郡主“啊!”地一声怒吼,紧接着巨大的瓷瓶摔在地上,“哗啦”一声摔的粉碎,将守在屋外的人都惊得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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