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在车中伸着手,看着谢元远去的背影满眼的惋惜,喃喃地说:
“这都不管用……走得还那么利索……”
刘亲兵往后头看了一眼,问:
“什么不管用?”
沈留祯语气一滞,随即说道:“没什么……哎……”
“接下来去哪儿?老老实实地出城去吧。”刘亲兵问。
沈留祯在车中坐好了,往后靠了靠,说:“出什么城啊,什么都没做成呢,还杀了一个自己人,这时候出城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是,你不怕谢元真的找人抓你啊?”刘亲兵好奇地问。
沈留祯笑着说:
“她才不会呢,阿元心里头明白。她又不能杀我也不能告发我。
我若是被抓住了,作为一个卧底魏国的功臣,我不但不会有事情,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更加的接近宋国的核心,做更多的事情。
所以,她才催促我赶紧走。”
他顿了顿,又说:“哎……你注意到了没有,刚刚她往后头看,就是怕她那两个亲兵在后头跟得久了,太招摇,回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刘亲兵听闻,有些惊疑,过了一会儿,他喃喃地说道:
“你不怕把谢元逼急了,直接将你打了,抓起来,扔出宋国去?”
沈留祯很是坦然地说:“怕呀……所以说,现在咱们就去一个她没办法打我、抓我的地方呆着。”
“哪儿啊?”刘亲兵问。
沈留祯得意地将袖子一揣,靠着车厢壁笑着说:
“……去找我爹啊,沈国柱的家。”
刘亲兵听闻很是高兴,他跟老将军好多年没见了,甚是想得慌。他早就想去见了。
可惜因为沈留祯见不得光,就一直躲躲藏藏的,连沈府家的所在的那条街,他们都没挨着过。
所以他听了之后,立马就应了一声,准备调转了方向往那儿赶。
沈留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拦着他,说:
“哎!刘大哥……先出城门,阿元现在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咱们呢,先出城门逛一圈,一会儿回来再去。”
“哦哦哦……对。”刘亲兵探了头往后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发现谢元的踪迹,但是依旧听话的直直地往城门外去了。
等他们的马车使离了城门,一个一直跟在马车后头的老猎户拉住了毛驴的䦆头,看了看马车的影子,就调了个头。
他扬着鞭子给了小毛驴一鞭子,就沿着原路一路小跑着返回,一直到了谢元和沈留祯分别时,跳下马车的那条街上,才停下。
老猎户将驴车拴在了一个茶馆门口的石头上。
进去之后,一路上探头探脑的四处寻找,终于在二楼的楼梯口,找到了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将军。
那个少年正是谢元,她也看见了老猎户,就直接站了起来相迎,神色严肃,期待着老猎户口中的结果。
老猎户看见了谢元,就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开了花,躬着身子抱着拳头走了过去,说道:
“这位将军……我一路跟着到了北城门,那辆马车确实出城去了,头都没回的走远了。”
谢元听了这个话,这才放了心,从胸口里吐出了一口气,说道:
“谢谢老伯了,辛苦了。”说着就从身上的荷包里头掏钱,递给了老猎户。
老猎户喜滋滋地接过,谢元想起了沈留祯的狡猾,只觉得不放心,又问道:
“您看得清楚,他们半路上停了没有,有没有人下车?”
老猎户捧着那些铜钱,喜笑颜开,笑着说道:
“没有……那马车跑得还不慢呢,要不是我那刚换了的小毛驴年岁小,腿脚轻便,指不定还追不上呢。”
谢元唇角扯了一下,带着笑意说道:“辛苦老伯了……要不要喝杯茶歇一歇,我给您付钱。”
老猎户连忙笑着摆手,说道:
“不了不了……我今日耽搁的太晚了,要是再不回家,老伴儿该担心了。我走了我走了……”
说罢老猎户就将铜钱揣到了怀里,转身下了楼梯……
谢元站在原地不动,又看了窗外一眼,神情似有失落,沉默着半天没有说话。
肖二蛋和孙田对视了一眼,说:“将军……那个人来这里,他不是……”
谢元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酷说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瞎打听,也不要随便跟别人说。”
“是,属下知道。”孙田和肖二蛋见谢元十分的严肃,下军令一般,连忙齐声应了。
……
……
沈国柱沈庆之府上。
何公公和沈父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头下象棋。
沈父苦恼地摸着下巴,一副看着棋局冥思苦想的样子,许久都没有动。
何公公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你这心思都飘哪去了?这么简单的一步棋要想这么久?”
“啊?”沈庆之看了何公公一眼,才恍过了神儿来,他顿了顿,说,“哦……嗨,你跟我说,我儿子有可能来到宋国境内了……但是他又没来看我,我这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哪儿还有心思下棋呢……”
何公公劝慰他说:“也不一定,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他毕竟是你儿子,如果真来了,没有道理不来看你。所以我才来问问的。那如果他没来看你,那就说明谢元去寻的那个人,就不是他。”
沈庆之用手指蹭了蹭自己额上的发际线,上头那几缕白发跟他粗犷的长相比,很是惹人眼睛,他冷哼了一声说道:
“那倒不一定……我那个儿子,是数黄鼠狼的,不安好心才会给鸡拜年。他要是来看我,指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算计着呢。”
他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伤心似的说:
“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从来不跟我贴心……谢元更像是我儿子,她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
何公公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行了吧你,有个儿子聪明伶俐就不错了,贪什么心呐。”
沈庆之这才反应过来,跟一个太监说这些是有些不合适。于是冲着何公公“嘿嘿”傻笑了两声,缓解了尴尬,捏起了棋子走了一步。
正在此时,门房慌里慌张地从外头进来了,神神秘秘地走到了沈父的跟前要禀报事情。
沈庆之的表情很是不耐烦,说道:“何公公不是外人,什么事情直接说罢。”
门房的小哥看了何公公一眼,笑得很尴尬,对着沈父说:
“门外有一个小郎君求见……说,说是您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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