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在座位上,听得一脸懵,有些惊慌地看向了马国公。
马国公被瞧的不自在,连忙说道:
“陛下,是老臣力挽狂澜,封了宫城,又让自己的亲生女儿陪着您寸步不离,臣的忠心您最清楚了,这件事情,跟老臣没有半分的关系。”
他又怕自己的话说服力不够,伸手一指对面站着的沈庆之,控诉道:
“肯定是他,现在城外三个大营,只有他的大营活了下来,风骥优山损失殆尽,陛下,其心可诛啊!”
沈庆之听闻,铜铃大的眼睛一瞪,粗黑的眉毛都飞了起来,怒道:
“马国公,我希望你记住,三个大营都是朝廷的兵,不是你我谁的私兵!”
这一声呵斥,公心坦荡、在大殿中震耳欲聋,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人人心中都有些感慨,话是如此说,但是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大家各怀鬼胎,派系严重,实际上朝廷的兵也早就不是朝廷的兵了。
也是沈庆之,从军中退下来之后,就跟旧部断了联系,并不来往。他说这个话,大家知道他硬气,可是其他人心中有鬼,自然就沉默了。
这个时候,何公公说道:
“陛下,这件事情有诸多蹊跷,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显王府中,老奴安插了人,据他说,当时虽然天色已晚,所见确实是风骥大营副都统郭邵。”
他见马国公要插嘴,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话:
“马国舅莫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当时城门已封,我带着人去显王府中控制,可是谁知那些人已经逃遁。我问了时间,不过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根据随护大营都统陈久的证言,那个时候恐怕郭邵早就已经死于城外的战乱之中。除非他有分身术,否则,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何公公转而问随护大营的陈久:
“陈都统,你们是因何故与风骥大营打起来的?”
陈久同样跪在地上听着朝中大臣们的争执,此时抱拳说道:
“启禀陛下和各位大人,当时刚刚入夜,我们大营门口急匆匆地来了一个宫中的小太监,嚷嚷着非要见我。
值守的营兵见他穿着宫中内侍的衣服,神情狼狈急迫,就让他进来了。
据他说,他是何公公的手下,宫中遭变,马国公准备控制内廷禁军要造反,并且已经派人控制了显王,要另立新君。让我们即刻带兵,进京护驾。”
众人听闻,又将目光都放在了何公公的身上。
何公公被众人的目光瞧得心中一凛,连忙问道:
“他可带了印信?文书?若是什么都没有,单凭片面之词,你们就信了?就动兵去打风骥大营?!”
何公公声声诘问,一句比一句的声音高,略微尖锐的嗓音带着气愤和急迫。
陈久微微低了头,很是沉稳地回答道:
“并没有,兵营里头军令如山,如果不是上司调动,或者陛下手谕,我等并不敢擅自动兵。但是因为那小太监话,不得不重视,所以我立即派人进京城求证,但是一直没有人回来。
正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了不远处解将军发出的求救响箭,情急之下,一边派斥候去探,一边集合大军前去救援,谁知在前行的半道上碰到了风骥大营大军的拦截。
一见面,就说……说我们意图谋反,准备半夜夜袭京城。除非我们缴械投降,否则杀无赦。
本来马国公叛乱的消息真假难辨,此时风骥大营出来又让我等直接缴械投降,引颈待戮。臣等自然不允,于是就爆发了一场血战。”
沈庆之听了之后,语气沉重地问:
“风骥大营的人还剩多少,你的话可还有人可以作证?”
陈久听了沈庆之的话,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正气的眉目中透着受伤的神色,一瞬之后低下了头,说道:
“回郡公,风骥大营还剩四百人,皆可作证。我们交战之战场,靠近我方大营,足以证明,是风骥大营早有预谋。”
马国公越听越觉得自己说不清,于是急切地问道:
“那优山大营又是怎么回事?!优山大营也去攻打你们了不成?!”
陈久抬眼看了马国公身旁那个,一直低垂着眼睛,全程眼观鼻、鼻观心,默不吭声的禁军统领一眼,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不知道。只是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优山大营副都统正在布兵围杀大将军解元解将军,解将军是陛下钦点的骠骑大将军,又是驸马,没有不救的道理。”
“哈!”马国公不屑的假笑一声,这一声很是用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随即阴阳怪气地说:
“这真是巧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局,最后赢了的人,不是沈国柱的徒弟,就是沈国柱的旧部,除了他,谁还在这场混战中得了好处了?!”
沈庆之听闻直接怒道:
“马国舅!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刚刚都说了,三个大营都是朝廷的兵!不论有何损伤都是朝廷的损伤!
可你非要阴谋揣测……那我要是说,是你联合禁军统领意图造反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被随护大营和解将军联手给拦住了兵败垂成,不也挺合理吗?!”
沈庆之说得话又响又快,颇具一种爽快真诚的感染力,说得马国公顿时身子一僵,语塞了。
“你!”马国公比沈庆之低很多,伸了一根手指隔着中间走道指着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优山大营的都统李金跟禁军统领是同乡,两个人又都是先帝提拔的,私交匪浅。
而禁军统领跟马家又走得很近,所以说,说马家控制了一半儿的禁军并不为过。
一直垂着眼睛,生怕别人意识到他的存在的禁军统领石季,此时眼睛终于颤了一下,用劝解的声音温和地说道:
“沈国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说好了么,城外三个大营都是朝廷的兵,不讲私交从属,我看这场骚乱的起因颇为蹊跷,不如都交于何公公,等查清楚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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