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侍卫队长侯应与何公公与沈庆之对峙,斟酌了半晌说道:
“两位,既然你们不是反贼解元的同党,又何必为难我呢,我只是奉命来保护陛下的安全,难道这也有错?”
何公公说:“石季在哪儿,让他来见我!”
“石统领带着人赶去平叛去了,此时估计已经分了胜负,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真是谢元绑了传旨的太监,起兵造反。”
沈庆之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也无法相信谢元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转念一想,谢元那个人性子多么固执。她认定的事情,是一定会做的。
万一她就是想要替那些死去的人出头,要与这整个朝堂作对,或许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你……”沈庆之越想越怕,指着侯应结巴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势必准备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刚刚走到了门口,就被侯应的人拦了下来。沈庆之猛地一转身,怒道:
“你还说你们不是造反?拦我做什么?!”
侯应眯了眯眼睛,语气却是客气的,说:
“沈国柱,石统领的命令,说怕你们与谢元里应外合。所以,委屈两位多等一会儿,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等尘埃落定?!”沈庆之心中陡然恐慌了起来,如果谢元遭了围攻就此战死,那事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不都晚了吗?
沈庆之眸光闪动,越想越怕,突然抬起手来就要打出去。
突然,远处的院门涌进来了更多的禁军侍卫,只不过一个个都是倒退着进来的,手执刀剑满身的警惕,像是被什么人逼迫着后退。
众人一起往院门处望了过去。
只见一队穿着城防营制式铠甲的士兵出现了门口,然后一个人从后头走上前来。
那人手持长剑,一身骠骑将军的制式铠甲,浑身浴血犹如杀神,对着拦路的禁军侍卫们冷声说道:
“叛贼石季已经伏诛,不想死就让开!”
不是谢元又是谁?
禁军侍卫们听闻,越发的恐慌,不停地后退,不一会儿就进了院子中间了。
沈庆之喜出望外,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身旁的禁军侍卫,喊道:
“元儿!果真是石季造反?!好样的!”
侯应见谢元已经带着人攻进了后宫门口,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还不想死,于是拔了刀防备着,可是知道自己这点儿人如论如何也打不过,又不敢这么拼上去。
最后只能拔了刀,跟自己人聚在了一起,恐慌地看着谢元一步步地靠近。
谢元进了前殿的门,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沈庆之,见他一脸的欣慰和骄傲,她有些心虚愧疚地眨了一下眼睛。
但是这心虚和愧疚也只是一瞬,当她将目光投向了侯应等人身上时,又恢复成了坚毅冷酷的神情,说:
“我说了,不想死的就让开,若是一意孤行与石季同党,杀无赦!”
侯应看着谢元那张俊秀的脸。
那张脸明明很稚嫩,带着明显的少年气,甚至还有些女气,但是一双丹凤眼威势惊人,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冷厉。
尤其是加上这一身的血污,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能力,亦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话,作死的认为这是在虚张声势。
紧张的侯应喉头滚动了一下,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就在谢元眼睛里头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侯应丢了武器,大殿内所有禁军侍卫都丢了武器,让到了一旁。
孙田赶着人控制到了院子里头。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的何公公突然问:
“解将军……陛下已经下旨去了你的兵权,你是如何……带着城防营进城的。”
他的语气很和蔼,但是这个问题已经暴露了他的怀疑。
沈庆之连忙替谢元解围说:
“哎,公公……事急从权,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石季造反,让谢元什么都不做吗?”
何公公表情有些不耐,不满地说道:
“你少插嘴,事情到底如何,我自然会查个清楚。”
这个时候谢元将长剑入了鞘,转了身冷然地说道:
“不用查了,是我先动的手。是我带着亲兵先去的马国公府,试图控制他的儿子马朔,逼禁卫军开城门。结果石季赶来,杀了马朔。马国公和石季内讧,我趁乱带人逃出包围,利用禁军反应迟缓的空档,攻下西城门,让城防营进来,现在宫城已经被我控制了。”
谢元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至极,寻常的就像是在向上司汇报自己作战情况。
可是沈庆之和何公公都傻眼了,大殿内突然安静了许久……
“元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庆之那双大眼睛是迷茫的,语气是松散的,好像不太认识谢元一样。
谢元眨了一下眼睛,侧脸看着他说:
“师父,还记得咱们关于奸臣忠臣的讨论吗?既然这朝堂容不下忠臣……阿元,只能做奸臣了。”
沈父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惊恐地看着谢元,说不出话来。
何公公听闻,拧着眉头,指着谢元怒道:
“谢元!你……你别忘了谁给了你今天?!你一个女郎,若不是先帝宽宏大量,爱惜你的才干,你何以有机会站在这朝堂之上?早回去绣花去了!不……你脑袋早就因为欺君之罪搬了家了!”
何公公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朝着谢元望了过去。
众人见谢元身姿笔直,一身骠骑将军的铠甲在身,单手压在佩剑上,气度伟然,比谁都要具有英雄气概,哪有半分的小女儿姿态?
女郎?!!!怎么可能?是不是听错了……
跟在谢元身后的亲兵尤其的震惊,他们是知道谢元的本事和能力有多大的,怎么也不相信这个话。
顿时许多人都炸了锅,顾不得尊卑有序,一个个的都指着何公公骂道:
“阉人!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
“没卵子的奴才,是不是嫉妒我们将军爷们?!”
“你才他娘的是女郎呢!”
“草他娘的这种胡话也说得出口!”
何公公见众人如此张狂地对着他骂,心中骇然……
即便是禁军统领石季在这儿,也不敢这么骂他。这些人都被谢元给带野了……
他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谢元和她身后的人说道:
“藐视皇权,藐视朝堂……反贼!一群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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