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沈家的一位叔伯来找她,脸色很是凝重:
“粮饷断了,被施柏的人劫走了。情况不妙,拖不下去了,你收到查证的消息了没有?咱们怎么办?”
谢元抬了眼睛,坚定且冷酷地说道:
“不用查了,施柏确实有问题。既然粮饷不够,就速战速决……他是车骑将军,我先以商讨作战计划的名义请他来,然后将他软禁了,咱们就动兵。”
沈家叔伯担心地说:
“这能行吗?攻城之战不比其他,怎么可能速战速决呢?万一十天半个月攻打不下来,咱们一没有粮,二没有援军。可能就被拖垮了。”
谢元神色也很凝重,她伸出了一直手戳在了地图上,束袖的手腕修长好看,带着坚毅的气质,说道:
“根据这些天的侦查,对方每天都会有四支骑兵队伍在两座城池之间来回巡防。我怀疑他们的兵力不足,不足以布置两座这么大城池的防守任务,所以才会设置游动的兵力来补缺。
如果这样的话,找到薄弱环节猛攻,在他们反应过来调兵策应之前,完全有机会打开城门。我已经派人查探去了,今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沈家叔伯听闻,想了想之后又说:
“既然施柏跟魏国有勾结,就怕这是他们故布疑兵,专门留了破绽给咱们下钩的。”
谢元听闻沉默了,看着地图思索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
“即便是圈套,也得当做真的打了,咱们此行的任务,是将这两座城池夺回来。就如你所说,粮饷没有,援军也没有,拖下去就能拖死。又不能直接打道回府……”
谢元说着顿了一下,说道:
“只要咱们速度够快打得好,假破绽也能打成真破绽。回去备战吧。”
“好。”
……
……
第二天,谢元将车骑将军施柏叫了过来商议作战计划。
等他一进帐子,就被两旁的亲兵给按在了地上。施柏吓得连忙叫嚷:
“你们这是干什么?!”
全副铠甲的谢元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将作战图卷了起来,淡淡地说道:
“你通敌叛国,先行软禁,待这场仗打完,就押解进京,法办。”
施柏听闻惊骇莫名,说道:
“谁通敌叛国,你休要血口喷人,如果是因为粮草的事情,我都说了,我们一点儿粮都没了,先借你们的续上,这有和不可?!难不成一定要我们饿死?!就因为这个事情,你就污蔑我通敌叛国?!你问问将士们答应吗?!”
谢元直接从上位的案几旁走了下来,走到他身旁的时候并没有停留,只是冷厉地扔了一句:
“废话少说,具体如何你心里头清楚!”就出了帐子。
他们的时间有限,都怪这个施柏磨磨唧唧地拖延这么久才来。
出了帐子,她直接下令大军紧急开拔,一时间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跑了过来,对着谢元说道:
“元帅,营地外来了两个人,说是京城监察司的人,一定要见你。”
谢元的丹凤眼一凛,闪着惊讶的光亮,说:
“带他们过来,快点!”
“是!”
……
章青和顾亮两个人满脸的黑灰,都是一身打了补丁的衣服,站在谢元面前的时候,谢元差点没有认出来,惊讶地问:
“章青,你为什么这副样子跑到前线来了?”
章青口干舌燥,看见了谢元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激动地伸手抓着她的臂膀,说道:
“马国公留了个狠招,鼓动了手下出卖两座城池与魏国交易,要里应外合害了你和沈家的大军!”
谢元听闻,很自然地伸手将他的手被扒啦了下来,平静地说:
“这个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章青看见了谢元的动作,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威武的元帅是个女郎来着,连忙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尴尬地搓了搓,又说: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打了,咱们带着兵回去吧。京城中……”
章青卡住了,看着谢元眸光闪动,带着不忍。
“京城怎么了?”谢元抬了眼睛问,即便她已经做好了心理预期,还是很忐忑和恐惧。
章青看到的,只是谢元那平静且坚毅的脸,那双丹凤眼给了他安抚的鼓励。
于是他这才放轻了语气,缓缓说道:
“先是我师父何公公被刺死,我被污蔑成了凶手,一直跟着师父处理宫中事务的小太监李五接管了监察司。我就去找城防营进城平叛,结果……李欢实反水了,他以请吃酒为名,将风骥大营的正副都统骗了去,将他们两位杀了。”
谢元的心“咚”地跳了一下,然后就像是一块石头落进了深渊,不停地往下掉。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是迷茫的,是不可置信的,梦呓般地问:
“你说什么?”
章青看着谢元这样的表情,也跟着心痛起来,又放缓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说道:
“周免和孙田都死了,我离开时,李欢实带着他们的首级,收服了风骥大营的兵权,正在向陈久施压,陈久投降了。不知道现在京城是个什么情况,沈国柱如何了……”
谢元一动不动地站着,单手按在佩剑上,脊背笔直,可是她看着章青瞳孔剧烈地晃动着,眼眶发红,痛苦的拧着眉头一直盯着他,似乎一定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这是个玩笑一样,期盼着些不会出现的奇迹。
“解……解将军……你还好吗?”章青伸出了手想要扶住她,但是一想到她是个女郎,就又不敢挨着,伸着手来来回回,担心地问。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兵跑了过来,对着谢元说道:
“元帅,各营已经准备完毕,请元帅示下。”
谢元看了那名传令兵一眼,脸色惨白着没有说话,神情恍惚,身旁他的亲兵已经将马匹牵了过来,就在她的身旁。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缰绳,可是手握的是那样的紧,指节上起了青筋。
她刚刚转了一下身体,脚下就歪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拽着缰绳站稳了。
她背对着众人站着,面前就是自己的营帐,两滴眼泪仓皇的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垂了丹凤眼,声音因为紧绷而沙哑,坚毅地吐了两个字:
“开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