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撑着额头,恍惚间突然感觉那些舞姬的裙摆和腰肢后头,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那目光灼灼,瞬间令他懒惰的瞌睡都飞了一半。他眸光一转,看向了那双眼睛的主人——保太后的儿子花什。
花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慌慌张张地躲了开来,假装看着场中的歌舞。
沈留祯刚刚开始琢磨对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就听得皇帝乌雷叫他:
“留祯,去偏殿的床榻上休息一会儿吧……”
沈留祯听闻,连忙站了起来,垂着眼皮子应了一声“是。”
“来人,送沈侍中去休息。”乌雷下令,立时便有太监走了过去,替沈留祯领路去了。
谢元见沈留祯跟人离开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里头无聊坐不住,于是用眼睛一直盯着沈留祯的背影,很是不舍。
她这样,被皇后看在了眼里头,便温柔地捂着嘴笑了起来,在乐曲的热闹声中,小声地说道:
“你看你的样子,在宫中到处护卫,这么担心他?”
谢元听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她也不好意思说。
皇后冯伯羊笑容越发的大了,安慰她道:
“偏殿本来就有房间,供陛下小憩的,不大,也清静,没事的。”
又过了一会儿,保太后的儿子突然起身,跟宫女说了些什么,宫女上前跟保太后和皇帝说了一声,保太后听闻挥了一下手。
他就急慌慌地往外头去了,看那个样子估计是去小解了。
谢元看着那个花什往外跑的背影,眉头又紧了些。
皇后冯伯羊也看了一眼,又看了旁边的保太后,烟雾似的眉眼蹙了蹙,随即对着谢元小声地说道:
“保太后从前一直在后宫中照顾陛下,宫中的太监婢女都知道陛下与保太后亲厚。这两日,陛下将他们安置在后宫之中居住,那些太监和宫女,更是将他们母子两个,当主人待了。
要我说,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再给多少尊荣,依旧上不得台面,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怎么能当主人待呢?”
谢元不知道此话怎么接,于是就选择默不吭声。
皇后冯伯羊扭过头来看了谢元一眼,似乎有些着急,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
“你去看看沈侍中吧,别魂不守舍的了。”
谢元心想:我也没有魂不守舍,但是皇后让她离开这里,可以离那个保太后远一点,去找沈留祯,她巴不得,于是就利落地站了起来,应了一声“是。”
果然,她一站起来,保太后就将目光递了过来,面露不悦地问:
“怎么了,你也要小解吗?”
皇后冯伯羊笑着,温温柔柔地回答道:
“不是,他们小两口感情好,一会儿不见就觉得牵挂,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她去后头看看沈侍中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保太后冷哼了一声,目视前方说道:
“哼,当我不知道,什么感情好,就是找个借口,想往外头跑,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乐呵。”
谢元躬着身子,站在那里,浑身都透着锋利的意味,没吭声。
皇帝小声地对着保太后说道:
“姆妈,他们都是我器重的重臣,今天我都将他们带过来,专门给您陪了罪,敬了酒了,那件事情就算了吧,别让我太为难。”
保太后神情有些松动,但是依旧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皇后冯伯羊也不管她,直接转过身来,对着谢元笑眯眯地说道:
“快去吧,愣着干什么?”
谢元听闻,直起身子拔腿就走了。
保太后看着谢元身姿挺拔,走路生风,觉得她是在得意,气得直喘气。
其实她哪儿知道这就是谢元平常的样子。她就以自己那点小心思,揣摩谢元在得意。
可是人已经走了,还是皇后发话让走的,她想拦也不方便拦,于是收回目光的时候,顺便给了皇后一个白眼,便不说话了。
……
这处偏殿的隔间并不大,布置的没有那么精致,但是却很舒服。
比之皇帝的寝宫,这里其实更像是普通人家的房间,没有那么空旷,也没有那么冷,更有人情味儿。
沈留祯往床上一躺,用手背盖住了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留祯觉得自己半睡半醒间,听见了外头的小宫女在说话,说得什么没有听清。
不一会儿,他听见门开了。估计是小宫女来看看他睡着了没有。
为了保持自己一杯就倒的人设,他没有动,继续用手背遮着眼睛,装睡。
他能感觉到来人蹑手蹑脚的,正凑在床边看着他。
突然,身上的衣服动了一下,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襟!沈留祯觉得不对劲儿,就移了一下手背看了过去。
这一看把沈留祯吓了个够呛,这哪是小宫女?!这不是那个保太后的儿子花什吗?
沈留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质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花什以为沈留祯睡着了,尤其见他用手背盖着眼睛,只露着那张红润好看的嘴,才大着胆子过来的。
沈留祯这一下子猛地坐起来之后,他本来躬着身子,直接吓得缩着肩膀哆嗦了一下,看着更加的猥琐了。
“我……我……我……”花什虽然结巴着,但是那双眼睛却冒着不正常的精光,灼灼似神经病。
沈留祯伸手拉了一下自己被扯开了的衣襟,突然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心里头便是一阵恶心,他阴蛰地冷笑了一声,就要从床榻上下来。
花什却突然胆大了起来,一下子就抓住了沈留祯的手腕,拽着他问:
“你是个男人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看的男人……”
沈留祯咬着牙,看着自己被扯着的手腕,使了力气想要扯开,可是谁知那个花什直接用双手攥着他的手,跪在了沈留祯的眼前,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坠着他,死活都不撒手。
沈留祯气得不行,此时哪里敢再对这个人再有一分好颜色,怒道:
“给老子滚开!要不然让你全家死个干净!”
花什却笑了,哪还有前头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猥琐又贪婪的看着沈留祯,笑着说道:
“怎么会呢,我阿母是皇帝的保姆……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我也喜欢男人,你跟了我吧,何必跟那个不男不女的女人呢。跟了我,有我阿母给你做靠山,以后你就能一直升官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