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朕只有一个要求(1 / 1)

明黄色袍服,还有侍卫,监军大人都跟在后头。

敢在大明穿明黄色的又能是谁?

二傻子都能猜到了,那是天子,那是当今陛下!

在这个年月,底层百姓也好,底层士兵也罢,对于皇权有着超乎一切的敬仰和崇拜。

他们或许生活窘迫,或许会怪罪贪官污吏,但却唯独不会将命运的不公怪罪到天子头上。

这时候又没有电视互联网,从没见过天子的他们甚至会将天子神化。

看着天子一步步向他们靠近,激动、兴奋掺杂,不少士兵攥着兵器的手都颤抖了,那是兴奋到极点的表现。

可随着那黄袍年轻人的逐渐靠近,在场的将士们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的眉头皱成了麻花,这表情带着疑惑、惊讶,继而变成震惊、变成惶恐。

这不是这两天一直在军营四处帮忙的紫衣哥吗?

他竟然……竟然是当今天子!

天呐!

老子前天竟然指使当今天子扛木头?

我昨天还笑他吃饭太过斯文,嘲笑他这样的,若在其他军营根本吃不上饭!

我竟然跟天子一同吃饭,还抢了天子碗里的菜?

我竟让天子给我送手纸??

老天爷!天子不会怪罪我吧?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将士们心里翻腾、发酵。

那些指使过天子干活、嘲笑过天子的人,都面露惶恐,其余的人则是激动。

他们烂命一条,竟能跟当今天子一同吃饭一同干活。

就是日后回到乡里,也足够他们吹牛的了。

崇祯皇帝终于走到了校阅台上,当面对数万将士之时,他终于不再平静。

从小的时候起,老夫子就教过他,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

他今年二十八岁了,继承大位也有十二个年头,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郑重其事的站在数万将士们的面前。

“老哥,莫紧张,随便说两句就成。”张世康走到崇祯皇帝面前小声提醒道。

崇祯皇帝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紧张谈不上,只是心中感慨万千。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三天前,朕来到军营。

三天来,朕与尔等一同吃饭一同忙碌,认识了很多人,也因此了解了尔等的状况。”

他表情凝重的环视过下面的将士,目光扫到那些熟识的人时,便看到他们目光热切、满脸希冀和兴奋。

“在此之前,朕总对大明的将士有些误解,认为尔等总打败仗,认为大明的将士果真不如建奴。

可是,朕在这里待了三天,发现朕错了。

冠军伯曾跟朕说,他不信这个,他说,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我大明的将士并不比建奴差些什么。

他还说,我大明将士,满饷不可敌!”

崇祯皇帝声音愈加高昂,脸色也逐渐红温。

“国事艰难,朝廷困窘,在此之前朝廷对尔等之军饷多有拖欠,并且直到如今也未改观。

但是诸位将士,你们要相信朕,朕从未放弃过努力,从未放弃过改善这一局面。

朕为此时常夜不能寐,想我大明将士血染疆场,朕却连军饷粮草都不能足额供给。

朕,愧对你们呀!”

台下的将士听了这话,激动加感动,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竟能见到天子,也没想过,有一天能与天子近距离接触,更没想过,天子竟然向他们道歉。

天子受命于天,又怎么会错呢?

这都是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过,天子只是代他们受过。

不知道从哪个人开始,士兵们单膝触地向他们的天子致以最高敬意。

四万多将士顿时如同波浪一般,全部跪倒在地。

他们低着头,不敢凝视天子,因为他们确实没打过多少胜仗,何尝不是有愧于心。

“在此之前,朕深居高墙,不知尔等疾苦,又为人蒙蔽,以致有如今局面。

危难之际,幸得冠军伯挺身而出,替朕收拾这残局。

若言冠军伯为国之柱石,那尔等便是这柱石的根基。

朕素知军将有克扣尔等军饷、欺辱尔等的行为。

因此,数日前,朕已然昭告天下,敕封冠军伯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命其节制天下兵马,尔等应该了解冠军伯,其人,虽惫懒但却有惊世之才,虽纨绔但却并不欺辱百姓,虽言辞孟浪却能发人深省。

其父为世袭罔替之英国公,家世显赫。

也正因此,冠军伯向来不惧权威,更不惧那些欺辱尔等的军将。

相信有他替朕掌管天下军马,当是尔等的福分。”

一旁的张世康闻言不满的瞥了一眼崇祯皇帝,心道这老哥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哪有这么夸人的。

可崇祯皇帝此时却越说越激动,哪里还管得上其他。

“朕也向尔等保证,朕即便节衣缩食,也定当尽全力保障尔等的军饷。

朝廷但有余裕,也定当优先用于军需,朕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尔等筹集军饷。

即便阻力重重,尔等当知道,朕与冠军伯、与尔等站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崇祯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张世康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在这乱世里,大部分人都靠不住,唯有军队,唯有士兵,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崇祯皇帝以前不信,但是现在,他深以为然。

想重振朝纲、想驱除鞑虏、想中兴大明,台下的将士,就是这一切的基础。

他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朕只有一个要求,打赢建奴,将他们赶出大明的土地!”

崇祯皇帝越来越激动,下面的将士可就更加激动了。

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很是奇妙,想让别人相信你真诚,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真的真诚。

崇祯皇帝言辞诚恳表情真挚,台下将士们早已感同身受。

此时的他们百感交集,有最初的兴奋,有后来的愧疚,到了现在,胸口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让他们愤懑、让他们不得宣泄。

他们之前确实打不过建奴,但知耻而后有勇,天子如此,他们何以为报?

终于,一个低级将领再也忍不住,打开了那条宣泄忠诚的口子,他扯着嗓子高呼道:

“愿为陛下效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