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张世康就眯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那群文官。
郑三俊皱了皱眉头没敢接话,刘宗周和刘宇亮也偃旗息鼓,见三位领袖都不吭声,憋了一肚子气的科道言官,只得把气又憋回肚子里。
“怎的这就没人说话了?蔡大人,你是户部尚书,你应当知道吧?”张世康看向户部尚书蔡国用道。
蔡国用一直在隐身,闻言吓了一跳,怎的吵着吵着侯爷咋的还把球踢他这儿了,他可是站陛下的呀。
“回侯爷,朝廷税务繁多,下官也记不得,得着人去户部查看。”蔡国用老老实实的道。
“不必查了!本侯早已知晓。
晋商近十年,上交给朝廷的税目总额仅有二十二万两。
折合每年不到三万两,二十一家!呵呵!”
张世康一边说着,一边环视那群文官,表情充满了嘲讽。
晋商的事再怎么争吵也不会有结果,他之所以等了这好几天,一来是为了等人证物证,二来就是为了调查晋商的缴税情况。
他早知道即便人证物证齐全,这群鸟文官巧舌如簧,没理都要争三分,所以也没指望靠着人证物证平息此事。
开个窗户都不让开,那他干脆就把整个屋顶掀掉吧。
“陛下,商人无国,以金钱开道,腐蚀我大明官员,致使整个山西之官场官商勾结贪墨不法。
此晋商之罪一也。
是以,臣以为,晋商之事确实该彻查,但重点应当是山西之官场。
清查田亩、肃清官场靡费之风,将晋商手下之土地重新丈量,分配给当地农户,以彰显陛下之恩典。
商贾之流占据如此庞大的财富,却只缴纳如此微薄的税。
此乃大明之所以困窘的重要原因!
此晋商其罪二也。
臣以为,若想改善朝廷困窘之局面,改革商税乃当务之急。
请陛下定夺!”
张世康十分郑重的向崇祯皇帝拱手行礼,并将自己的见解和建议当众说出。
这,才是张世康憋了好几天的大招。
借着晋商之祸,以山西为试点,整顿官场,同时清查商贾、士绅名下之田亩,将晋商、乃至地主强占的土地重新分配给山西的底层农民。
同样借着晋商之祸,行商税之实,只要落实了商税的征收,最起码朝廷是不会缺钱的。
商税当然不好收,这可是在东林党人与士绅地主身上动刀子,以前张世康也想过多次,但都没有开这个口子。
商税倘若那么好收,朝廷也不至于搞成这副荡气回肠的鬼样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钱了。
一千九百一十八万两,还不包括那七八百车珠宝玉器。
足可以干好多事情了,至少有了这笔银子,军队的士气和忠心就有了。
只要军队不乱,一切就都好说。
念及此,张世康再次看向那群文官,心中暗道:
‘面壁人东林党,老子就是你们的破壁人。’
这个明末最强大的势力,他终究要将这群人全部打趴下。
崇祯皇帝闻言哪里会不同意,嘴角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意,他之前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动手了,奈何张世康一直觉得时机不到。
“冠军侯言之有理,朕……”
“陛下!”郑三俊虎躯一震当即拜倒。
“天下疲敝,商税只会加重百姓负担,此乃与民争利之举,与加征三饷何异?
臣斗胆,恳请陛下三思!”
郑三俊当然有理由震惊,倘若不是他反应快,旨意这就要下达了。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晋商,晋商虽然送出去不少银子,但到底不是东林党人的根基。
况且,晋商已然全军覆没,为了一群死人折腾了好几日,郑三俊本就觉得已经对得起那群人了。
可商税不一样,商税乃是浙商、徽商乃至全天下商贾、士绅的利益,当然,也是他们的利益。
所以,不论如何,绝不可让这道政令施行。
为此,他甚至决定作出让步,他可以不再理会晋商之事,也对张世康所提出的整顿山西、清查田亩之事不再阻挠。
可是商税,绝对不行。
这一次,不用人号召。
刘宇亮、刘宗周、方逢年、熊明遇,六部除却户部尚书蔡国用、刑部尚书范复粹之外,包括侍郎、主事,六科给事中、都察院。
全体文臣几乎全部跪倒在地,恳请崇祯皇帝三思。
“陛下,郑大人所言极是,此乃与民争利之举,必然会引起民愤。
如今流寇未除,倘若再起兵事,朝廷怎堪征伐?”
“是呀陛下,冠军侯毕竟年轻,不知此举会造成多大的动荡,万请陛下三思。
这商税,加不得呀!”
大明本就有商税,只是形同虚设罢了,张世康要改革商税,定然就是加征加派,众文官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能站在朝堂上的京官,几乎就相当于全天下士绅地主的代言人。
作为领袖,受着天下士绅们的吹捧荣耀,出了事情时自然也要为天下士绅做主。
这半年多来,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用武将,光是爵位都封出去二十多个,还公开表示要重用武将。
这几乎已经对他们这群领袖们,产生了十分不利的影响,毕竟东林党人一代代传承,才有了文官如今的局面。
倘若在他们这一代里断送,他们将如何面对天下官员同僚?
若商税加派出去,那他们就是整个团体的罪人!
文官最注重名声,倘若此事办不好,他们不仅要名声扫地,说不得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文官们群情激奋慷慨陈词,使得整个朝堂乱哄哄的。
正在这时,嘉定伯周奎与成国公朱纯臣先后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以为商税不可再加。”周奎瓮声瓮气的表态。
“陛下,臣虽与郑大人他们少有交际,甚至有些过节,但在商税这件事上,臣却要凭良心说。
商税牵扯太大,一旦加征,定会引起动乱,臣也肯定陛下,三思。”
朱纯臣说吧,勋戚班列先后又有人站出来反对。
有一个就有两个三个,从众心理之下,勋戚班列竟有大半都站了出来反对。
泰宁侯陈延祚和西宁侯宋裕德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英国公和定国公,以及似乎快睡着的新城侯王国兴。
终究是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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