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线嘛,他早知道这玩意儿。
可问题是,在如今的工业水平之下,弄出一根合适的枪管就已经足够困难,如果还要在枪管内刻上膛线,难度可想而知。
果然,张世康说完这话,毕懋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在枪管的内部……刻线条?”
“对,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螺旋状的,分为阳线和阴线,凸起的部分称作阳线,下凹的部分称为阴线。
毕老可以琢磨一下,当弹丸直直的冲出枪管,和高速旋转冲出枪管,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
张世康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他甚至连后世的真枪都没摸过。
膛线虽然发明的比较早,但就是因为制造工艺困难,所以直到十九世纪才得以普及。
虽说目前大明的工业水平也不怎么滴,但大明与欧罗巴诸国的显著区别在于,大明有足够多的人。
不论膛线多么难,刻出一条合格的膛线多么慢,但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来做,大明就是可以将膛线枪装配到军队里去。
就比如黑火药这东西,张世康还记得去年年底跟葡萄牙人订购一百门火炮时,施罗保那吃惊的表情。
欧罗巴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鲜少用到一百门火炮,倒不是他们没有足够多的火炮,而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火药。
就比如大不列颠人,为了生产足够多的火药,国王几乎承包了全国的厕所,只为收集足够多的硝。
但是大明地大物博,硝石也是不缺的,大明的火药造价不及欧罗巴本地的六分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世康攻苏州城时选择了硬生生的用炮轰。
只要火炮不翘班,大明的火药管够。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
“这是很困难的,不过属下会去尝试。
侯爷还有其他事吗?”毕懋康似乎急着去研究,略作催促道。
“黑火药啊,目前我大明的黑火药威力还是不够,我觉得还可以加强。”张世康道。
“侯爷,黑火药已经使用了一千多年,还能如何加强?”毕懋康皱眉道。
“只要多尝试,肯定是可以的。”张世康十分肯定的道。
后世的大炮仗张世康还是玩过的,听说那玩意儿用的就是黑火药。
而同样的火药重量,外壳也都是纸壳,后世的的要你命三千,却要比这个时候的爆竹威力大不止一筹。
这说明现在的黑火药配方绝对不是最佳的配比。
“我这里有两种方案,其一试验琢磨出个新配方,也就是不断试验硝、硫磺和木炭的比例,当然或许可以加点白糖什么,总之多尝试。
其二,或许可以尝试看看怎么能把黑火药做成颗粒状的。”
这事儿在去年出征的时候,张世康就想过,即使有他在大致方向上的指导,但火器的更新换代肯定需要更长的时间。
而如果还想增加火器的威力,就只能在火药上下功夫了。
张世康曾经玩过后世最大的炮仗便是要你命一万,他还曾拆开过一枚,那玩意儿里头的黑色火药就是颗粒状的。
现在想想,把黑火药做成颗粒状,应该就是为了提高燃烧效率。
毕竟粉末状的黑火药,颗粒与颗粒间没有缝隙,燃烧时就缺乏更多的氧气参与。
毕懋康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张世康。
“这倒是老夫从未想过的,侯爷真是奇思妙想,老夫会去尝试的。”
毕懋康来西山大营也有几个月了,如今满大营的人都对张世康十分崇拜和敬重。
一开始毕懋康其实还有点困惑,再结合张世康的为人,以及朝廷目前的一系列改革。
毕懋康才不得不重新审视张世康的能量,他才刚刚二十一岁呀!
毕懋康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世康,此时他的脑子里产生了跟崇祯皇帝等人一样的想法。
他也想掰开张世康这小子的脑袋看一看,瞧瞧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为什么同样的问题,他总是能提出不一样的解决方案。
军事、治国、商业、工农,甚至连火器火药都有独到的见解。
这根本不是二十一岁的人可以掌握的知识。
更别提这小子之前在京城可是个大大的纨绔子弟,他毕竟曾经在京城为官,这是做不得假的。
“毕老干啥这样看着本侯?”张世康只觉得后背发凉。
常言道人老成精,毕懋康都七十岁了,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被这等人仔细的盯着,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没什么,侯爷若没有其他事,属下便去办差了。
大帅交代的事,属下都会去尝试的。”说罢毕懋康就向张世康行了一礼办差去了。
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不想了,反正又不是科研上的事。
只要能再为朝廷发挥一下余热,也没什么其他所求的了。
更重要的是,毕懋康喜欢这个地方。
在这里,不必再受官府其他同僚的掣肘,只需要专心做研究,而张世康似乎也在刻意将正在建造的制造总局与朝廷官府分隔开。
在这里办事的,没有官员,全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工匠,实在是太舒坦了。
实际上,不止是毕懋康如此想,宋应星、王徵等人也都是如此想的。
虽然王徵也七十岁了,这个年纪在家该在家颐养天年才是,但他还是来了。
不像其他人老了便跟其他老头下下棋遛遛弯,老科学家即使老了,兴趣也还是科研。
张世康将自己想到的事先后交代给宋应星、王徵和毕懋康之后,又着人给工部下了新的订单——四千套重甲。
这事儿若是一年前,他提都不敢提,莫说工部不会接,户部的海阎王都能跟他玩儿命。
但现在朝廷有钱,四千套重甲虽然造价高昂,但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多冶炼点铁矿。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难的是银子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比如粮食,不论朝廷现在有多少粮食,暂时都无法解决整个北方缺粮的问题。
北方本来就一直干旱少雨,尤其是去年的一折腾,连江南的不少地方也都误了农时。
至少在今年这一年,粮食都得勒紧裤腰带,好在是户部现在还存着一百多万石备用。
但张世康也保不住能用多久,毕竟等开春挖渠运动开始,不仅要花费巨额的银子,粮食肯定同样如此。
如今的他只能寄希望于郑家答应的那每个月二十万石粮草。
他就这么惆怅的想着,便溜达到了孙维藩跟前。
“大帅今日咋想着来咱大营了,属下听说这阵子你老带着太子和公主殿下在城内玩耍来着。”
孙维藩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其实是想说,带着太子倒没什么,但带着公主殿下总归不太合适。
崇祯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并未将让太子和坤仪公主拜张世康为师的事儿公之于众,只是他们夫妻俩知道。
“世叔,你啥意思?什么玩耍?
本帅那是在教他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张世康瞪眼道。
“啊对对对,大帅说的是。”孙维藩咧嘴一笑,他并不在乎那些细节,张世康与太子走得近,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交代你件事儿,从咱们京营的弟兄里挑出一万人来。
过几天随我出趟远门儿。”
……
(/72463/72463253/1445707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