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璎坐在沙发上深吸气,平复狂跳的心。
那口箱子摆在她已故外婆的房间。
去年外婆病逝,秦璎整理遗物时屋里还没有这箱子。
可现在,箱子突兀出现,还长出了一个小人国!
要问原理,爱因斯坦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
秦璎从不为难自己去琢磨没结果的事。
有都有了,就这样吧!
两条不逊名模的大长腿扒拉了夹趾拖鞋穿上,她又去那箱子边。
还没靠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祈求:“天旱地裂,民不聊生,求神灵赐下甘霖。”
相比上一个满是癫气的黄袍小人的声音,这次祈祷的声音明显更年轻、稳沉、理智、正常。
好听!
本想凑过去的秦璎,听见喊她神灵,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没露头。
这一迟疑的功夫,箱中男声又道:“愿向神灵祭祀异兽——当扈。”
秦璎一听祭祀就脑仁疼,忍不住碎碎念:“祈雨就祈雨,别动不动祭祀,又不是邪教。”
嘴上嘀咕,她已折身出去。
秦璎不聋,男人祈求的声音说得很清楚,箱子里的世界遭了旱灾。
不管怎么的吧,先给他们整点水。
这老城区的老宅一共三层,一楼临街那面原本开了个小卖部。
秦璎爸妈离婚当天同时再婚奔赴新生活,谁也不要她,是外婆开小卖部养大了她。
小卖部后面有扇门通后院,从前外婆种满花草和葱蒜小菜。
一年过去院子杂草丛生,秦璎轻车熟路找到了浇水的喷壶。
喷壶上落了灰,她冲洗干净灌满水回到箱子旁。
箱子里,久未得到回应的男人声音越发嘶哑。
“求上神垂怜,若异兽当扈不够,小人愿将小人的一切献上。”
“只求甘霖救世。”
秦璎微愣怔后,兴奋和戏谑淡了些。
她外公是因公牺牲的警察,听着外公的故事长大,她最看不得这些。
快走两步来到箱边,先喊一声:“不要你献上一切。”
“雨来了!”
话音落,秦璎举起喷壶。
细细的水雾均匀泼洒进箱中。
不一会,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笑声从箱中传来。
喜悦是会传染的,尤其这份喜悦是她亲手制造。
秦璎嘴角轻轻扬起,胸口堵了几个月的郁气消散很多。
她哼起歌。
知名走音大王的歌声如风筝断线,调子到处乱飘。
……
箱中世界
从天上降临的银色巨柱,将黄袍方士撞成一滩肉酱后又缩回天上。
炙热的空气中,血腥味的扩散伴随着恐慌。
山谷间祈雨的人们,纷纷跪地叩首告罪。
韩烈要稍清醒些,急带人救下那些童男女。
他手下队正低声道:“队率,我们该走了。”
神是存在,危险也存在。
祈雨失败,等山谷中百十号村民回神。
那份绝望转为憎恨,只怕便冲他们来了。
“不如立刻赶至郡中,将神灵现世之异象上报换一场富贵!”
说到富贵时,队正双眼放光。
可韩烈却不那么想。
押送途中人相食的惨景历历在目,他一指押运的巨大笼子。
“既真有神灵,祈雨之事不妨再试一试。”
“只是以异兽当扈为祭品!”
闻言队正神情大变:“京中贵妃患眼疾,双目昏昏视近不视远。”
“当扈是贵妃治疗眼疾的灵物,岂敢挪用他处。”
韩烈不答话,自解了身上甲胄好行全礼,一边道:“祭祀之事,是我这独夫一意孤行。”
“祈得雨,想来陛下不会追究,若祈不得雨,罪责我一人担当。”
一路走来队正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执拗脾性,一咬牙转身离开。
木轮滚滚碾过黄泥地,两人高的笼子被推到祭台下。
罩着黑布的笼中异兽,热得蔫哒哒。
回光返照,在笼中撞了两下便消停下去。
韩烈只着一身中衣,独个爬上了高高的祭台。
他握着方士酱那得来的圆珠子,双膝一曲跪下。
“天旱地裂,民不聊生,祈神灵赐下甘霖。”
“愿向神灵祭祀异兽——当扈。”
烈日当空,高高的祭台上没有半点遮挡物。
很快他晒得浑身大汗。
中衣被汗水打湿,半透紧贴在他宽肩细腰的健硕身体上。
就这般,韩烈在日头下不知祈求了多久。
昏头涨脑将要晕倒之际,他仍发愿道:“求神垂怜,若异兽当扈不够,小人愿将小人的一切献上。”
“只求甘霖救世。”
话音方落,他掌中攥着的那粒珠子突然一热。
天际不见神之影,却传来了神宏达的声音。
“不……你……一切……”
“雨……来……”
神音实在太响,如滚滚雷声,回荡已失真难辨真意。
但雨来二字,却还算清晰。
神音响起后,不见雨云笼罩,也没听雷霆之声,烈日当空照耀。
但一场急雨骤然从天而降。
每滴都有半个人头大小的雨水,飒飒直往下落。
劈头盖脸砸得人疼,可谁也没躲避。
纷纷仰头张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灌进喉咙里。
大雨砸在干涸的地面发出哒哒响声,一寸寸沁润进泥土中。
背脊压弯得直不起的老者,一辈子伺候庄稼。
他抓了一把湿泥,仿佛宝贝般捧在掌心。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他把脸埋下,雨水和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终于有活路了。”
伴随着雨,天空传来飘乎乎的哼唱。
神音断断续续,悠扬清疏。
这场疾雨持续时间不长,但雨量够大,干涸的土地都浇透。
水流淌进河道中,积了半丈深。
眼见水流走,韩烈忽而回神急忙喊道:“快想办法蓄水。”
得他高声提醒,百姓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合力挖坑堵水或是截流河道。
韩烈焦急,又跪地向天叩首后,从高台跃下帮忙。
落地瞬间却眼前一阵发黑。
他许久未进食,烈日下跪了那么久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正强打精神站稳,便听耳边爆发出更剧烈的欢呼。
“神灵施食了!”
韩烈望去,只见一间屋子大小的白色圆锅被腕子粗的绳索吊着从天而降。
白色巨锅里,冒尖堆满了黄灿灿的干粮。
每一粒都有人拳头大小,阳光炙烤下甜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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