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罡心里虽不忿,可开口的总是当朝太后,他也不敢过于顶撞,只得婉转的说:“启禀太后娘娘,臣观天象,有一颗异星坠入人间,此星明亮,周身亦有仙气笼罩,确系一颗仙星陨落,重新投胎为人。微臣从未见过小公主,却知公主必定有颗五星状的胎记。”
李承嗣一听大喜过望,原本他也怀疑这钦天监无非见他喜欢这小公主,故意说些好听话来讨自己的欢心,没想到田罡居然说出了小公主屁股上的五星胎记,莫非自己的女儿,真的是仙人下凡么?
李承嗣急忙命人去抱小公主过来,郑太后以前没有注意看过孙女的屁股,现在一看真的有田罡所说胎记,也是“啧啧”称奇,喜欢的“心啊,肝啊”的叫了起来。
郑安歌妹妹与外甥都喜欢的要紧,这诋毁小公主母亲的话却是不方便说出口了,也没有办法说了,仙人岂会投胎在妖的肚子里?
可自己跑来告这么一状,总要占些理去,不然以后太后与皇帝只怕再也不会信任自己。想想说了半天这田罡一直都在回避红云索命一事,分明是避重就轻,想用一个好消息把他的欺君之罪掩盖过去,这如意算盘打的也是太响。因而不悦的说:
“田罡,陛下与太后关心的是红云,你却说什么仙人下凡尘,分明就是想搪塞红云一事。你现在回答陛下方才的问题,这红云又是怎么一回事?”
郑安歌这问题也是偷梁换柱,李承嗣明明是在问这红云与小公主有没有关系。可郑安歌不敢再扫太后与皇帝疼爱小公主的兴,只提红云,不提小公主。
田罡也不是任由别人宰割之人,这位慧眼如炬,能识仙魔的钦天监正,岂会听不出郑安歌问话里的毛病?他心里冷笑,坐实小公主是仙,就推不掉红云是祥瑞。
对于红云,田罡有了出尘子指点,心里不再有鬼,说话就有了底气,因而不慌不忙沉着的答道:“公主出生,仙人投胎我皇家,霞光笼罩在皇家道观,陛下,这,当然是上天降下的祥瑞呀!预示明年我大煻必定红红火火,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李承嗣正抱着女儿,因方才郑太后一番翻弄,李桃夭从睡梦中醒来,李承嗣怕女儿醒来见不是熟悉的太和宫会害怕,急忙嘬起嘴唇逗弄醒来的李桃夭,把女儿逗得“咯咯”直笑。
李承嗣急忙抱给母亲看女儿的笑脸,郑太后见儿子和孙女都那么开心,也高兴的笑起来,恰逢田罡一番话说出来,二人皆觉得说的有道理,遂连连点头。
李承嗣笑道:“田罡说得好!今年过年的年夜菜,朕要多赏你两个菜,你回去想想爱吃什么,只管提报给司膳房。”
田罡大喜,这年夜菜本身虽然好吃,可也不当什么,关键是这是皇帝赏的,是皇家莫大的恩宠,田罡急忙叩头谢恩,心想这小公主才是真的祥瑞……
郑安歌心里的不快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可在座的太后与皇帝都那么高兴,自己也不能显露出不快来,到时候不仅仅是皇帝不高兴,只怕连太后妹子都会讨厌了他的这副嘴脸。
且他觉得田罡这小小的钦天监正,还真的不值得自己费心思。他来找郑太后告状的目的,是因为赵伯庸公开反对自己的变法,北方六镇,以契丹随时会打来为由,有四镇不肯交出财权,裁撤官员。
另外由郑家掌管的两镇,也是暗潮汹涌,郑安周和郑奉守婉转的向自己禀报,没有了钱来赏赐部属,怎么可能让这帮家伙心甘情愿的卖命?
南边的几个蕃镇,洛阳边上的淮安镇,因离洛阳太近,假如中央想讨伐,军队必然是朝夕至。淮安节度使刘安,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中央禁军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接到郑安歌以皇帝的名义签的律令,不甘心不情愿的执行。
其余的,不要说允王,连江南的钱苗之,都采取了阳奉阴违的态度,毕竟钱粮是蕃镇约束部属的倚仗,交上去,那谁还服自己这个穷光蛋上司管?
于是各种诉苦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赵伯庸今天在朝堂上突然难,指责郑安歌变法操之过切,把四方蕃镇都逼急了。如此多事之秋,八方强敌环伺,这么做简直是自寻死路。
赵伯庸反对的话一出,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要知道郑安歌这次改革,动的不仅仅是蕃镇,还有京官。
俸禄花得着花不着是我的事,我花不着你就要给我拿走?凭什么呀?世上没有这个理。
只是以前朝臣们只敢腹诽,如今赵伯庸跳了出来,大家都喜出望外,纷纷抱着粗腿自内心的反对这触犯了自己利益的变法。
郑安歌心里自然明白自己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只是觉得朝中无人敢反对自己,没想到赵伯庸居然敢跳出来,这小子凭什么?寸功未建不说,去年的石景阳一案,差点酿成滔天巨祸,老实了一年,又蹦哒出来了。
想想这货无非仗着自己是赵家子孙,宫里有个当皇后的妹妹,才如此嚣张跋扈。郑安歌心里冷笑,赵皇后以前挺着大肚子,怀着龙胎,多少郑太后要让她三分,如今已经生产,生的还是女娃娃,又得罪了太后,看她还能保住帝宠几时?
没想到这女娃娃也能这么受宠,郑安歌觉得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他识趣的告辞出来,让人去传郑成道,让他无论如何,必须查明红云降临大高村的全部经过。
郑成道得令,立即布置起来,郑家虽没有巡防司这一类的机构,但也有自己培养出的做暗事的人手。这些人趁着年下大集,混在逛集市的人中打探消息。
集市这样的地方,是最好的消息来源。很快,红云降临,枯木逢春,然后又如何进了花家,当时花家有什么人,过后又有什么人到过花家,仵作如何验尸丧……事无巨细,全部呈报到郑安歌的案前。
这些勾起了郑安歌尘封的记忆,“花扬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