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黄雀在后(1 / 1)

荒狼 墨涵墨涵 1131 字 9个月前

米粒儿冲着身旁的阿七点了点头,阿七如金蝉脱壳一般,从自己宽大的道袍里瞬间遁地,米粒儿适时的扶住他留在地上的壳,因阿七身量偏矮,高大的米粒儿拉着这个壳继续前行,因有四周的其他孩子的掩护,没有人注意到道士队列里有一个人不见了。

身穿内监服的阿七出现在契丹使臣的席棚旁边,有内监端上茶果,阿七不露声色的打了一个手势,那内监亦不出声,把茶果递给了阿七。

阿七端着茶果走进席棚,按次序挨个给契丹正、副使及随员上茶果。

待走到石景阳身边时,阿七恭顺的低着头,若无其事的把茶果一一奉上。刚要起身,石景阳一把抓住了阿七。他先是翻看了阿七的手,然后冷冷的说:

“挨个儿尝尝。”

“是。”

阿七恭顺的行礼,跪坐于地,拿起几上事先摆好的银筷,把那些茶果挨个儿尝了一遍。然后把筷子原样放好,站起身来,恭顺的低头后退。

石景阳神经质的盯着阿七,见他没有异状,这才回过头来,却没有吃几上的茶果。

正使见他这般做派,心中鄙夷,就算是怕死,这些茶果不吃便是,拉着一个小内监吃了个遍,自己还是不敢吃,何苦来哉?

正使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对后面的随员笑道:“这中原的点心,就是好吃。”他睨了一眼石景阳,“可惜有人不敢吃!”

石景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听正使问旁边立着等着传唤的阿七:“好吃吗?”

阿七急忙答:“回使君,好吃。”

阿七稚嫩的声音带着人畜无害的单纯与生涩,石景阳刚才翻看阿七手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连个小孩子都防备,这让正使觉得更加好笑。

茶果献毕,又有内监端过洗手的水来,直接端到了每个人面前。阿七上前,帮忙收了各使臣面前的茶果。

石景阳因没有吃东西,挥挥手把身边端水的小内监轰走,阿七这边也收了茶果盘子退下。

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连石景阳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今天是太后最疼爱的渭城长公主大婚,谁会在这种时候杀人?

眼看前面的仪仗走完,后面就是公主銮驾,送亲的群臣就跟在公主的车驾后面。石景阳活动了一下酸的腿脚,突然觉得肚子下坠,他本来想忍一忍,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让旁边侍立的内监带他去茅厕。

内监带他来的茅厕,是为了这次婚礼专门为外客搭建的临时茅厕,建在了一个荷塘的上面,虽然此时是冬季,可由于天暖,再加上人工破冰,荷塘里面莲荷的枯枝全部倒向一边,倒是有几番别样的风情。

茅厕用竹木搭起,上面亦垂着红绸,喜气洋洋。若不是内监领着过来,石景阳都想像不到这是个茅厕。里面打扫的甚是干净,还有熏香袅袅升起。香味清雅,遮住了这茅厕里不怎么好的味道。

石景阳迈上台阶,这蹲坑因是直接开在水中的,只有踏板,下面就是荷塘里的水。临时搭在水上的茅厕,这样设计也是无可厚非,既不会气味太大,等拆除时只需把屋子拆掉即可,不用多做打扫。

石景阳踩了踩那踏板,还是很结实的,放心的蹲了下来,肚子轻松了,眼开始往四周打量,渐渐的眼皮打架,头晕目眩,暗叫不好,想要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石景阳刚要喊人,突然脚下一滑,他惊讶的现脚底的踏板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四周没有人,他傻愣愣的不知生了什么,接着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掉进荷塘。

阿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钻回他的壳里,对米粒儿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

此后,公主大婚的婚礼上,没有了契丹副使石景阳的影子。他上茅厕踩空,幸亏下面是荷塘不是粪坑,才被人救了上来。

契丹使臣虽然希望石景阳死在洛阳,这样契丹就能以害死使臣为由,再勒索一笔赔偿。可他亲眼所见,石景阳进入皇宫以后没有吃喝任何东西,随队的大夫也说,石景阳是因为连日劳累,又不怎么吃东西,眼前花才踩空的。他本人没有中任何的毒药。

做完道场,公主要去进些早膳,道士们可以暂时休息。阿七回到休息的宫室,把里面内监的衣服换掉,又仔细的用姜汤洗浴过。他的周身涂满寒凉的毒药,给石景阳端上的茶果里面,也有他洒落的毒药。量极小,藏在他的衣襟上,只需轻轻抖动就可以了。

这样的双保险,就是为了无论石景阳吃不吃茶果,他都必须跑茅厕,茅厕里的熏香,有让人头晕目眩的功效。这些包括这个茅厕,就都是赵离梨的安排了。

石景阳蹲的踏板,是活动的,当他头晕目眩时,阿七又在茅厕下面把踏板松开了。

阿七紧贴着茅厕的底部,眼看着石景阳掉入荷塘,又把踏板装好,离开荷塘。

等在外面的内监见阿七离开,进入茅厕,换掉熏香。大呼小叫的喊人来救使臣。

石景阳被人救起,虽然没死,却因中了寒毒又落了水,一病不起。一直到契丹使臣离开洛阳,他的病还没有好。

契丹使臣本想留他在洛阳养病,奈何石景阳打死都不敢留下,使臣只能用马车拉着他回契丹,本就得了寒症的石景阳,又这么折腾着一路往北,天寒地冻,石景阳眼看命悬一线,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何既明终于到了。

于是,石景阳又活过来了,虽然寒毒无法根除,新州却依然还在石景阳手里,何既明也留在了新州。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既明效法容州的吕梁君,成了新州实际的掌权者。

赵伯庸自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只要新州依然挂着石景阳的手里,就永远是自己的污点与短板。

时文儿却五味杂陈,在太湖他悄悄的摆了玉真观一道,也就仅此而已了。眼看着玉真观在全国遍地开花,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明白,再窝里斗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