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阿水把自己想下海的事偷偷来问韦幼青,“这事以前成圣殿不许,若是你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
“成圣殿为什么不许?”
“说是神不许,海里很多鱼,我也怕冲撞了鱼神。”
韦幼青嗤之以鼻的笑了笑,这吉阿水在北边又是挖参又是捞珠的,可从来没有说怕冲撞了什么鱼神。可鱼神的确是不能冲撞的,没有了神的威严,成圣殿对周围那些鱼人就没有了约束力。
韦幼青笑道:“你好好的撞神做什么?你挖的不是珍珠什么的吗?在海里若是碰到鱼神,可要多拜,请鱼神保佑。”
吉阿水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过来,自己又不打渔,冲撞什么鱼神?只是以前成圣殿不论你下海做什么,都是不许。
如今韦幼青这么说,算是同意了吉阿水,只是要求吉阿水必须带两个鱼人,他要潜移默化的让这些鱼人靠着北边人过上富庶的生活,看看在鱼人心里,到底是神重要,还是他们自己的幸福生活重要。当然最后也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神的恩典。
吉阿水二话不说,当即带着婕蠓与婕蚁两个孩子王下了海。这两个孩子水性都很好,且因年岁比别的孩子年长,再跟着一班孩童一起读书本就有些别扭,再加上自己又不喜读书,听吉阿水说这海里的东西能挣大钱,他们没见过钱,吉阿水就告诉他们,钱能买很多好吃的,这两个孩子二话没说下水了。
花惜间见韦幼青整天忙得要死,缠上了奴汉。好在每天奴汉都要去教书,花惜间就天天兴冲冲的跟着奴汉去读书。现在学堂也从洞穴里搬进一个小院子里,米粒儿没事时就到那小院子里去教那帮孩子练武,把自己带着人打来的野味交给那些女人去烤来吃。
没了花惜间纠缠,韦幼青乐得在诸事安排妥当后,去上阳真人的洞府看望上阳真人。他本以为上阳真人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上阳真人好像一切都知道了,什么也没有问。韦幼青想上阳真人这洞穴四通八达,他知道自己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上阳真人见韦幼青对自己的洞府总是充满了好奇心,笑道:“不是已经找到曼陀罗花了吗?还想找什么?”
幼青吐吐舌头,这老神仙不出洞府,却什么都知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老祖宗,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曼陀罗花?”
上阳真人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把手递给韦幼青:“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祖孙二人走下上阳真人端坐的高台,这次是走到高台的左面,同样的,一扇与石壁完全重合的石门因二人的走近缓缓打开,只是,这次石门的背后依旧是结满冰凌花,一股更浓的寒气扑面而来。
二人走进石门,这里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连他们脚下的路,也结了一层透明的冰。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冰凌花,韦幼青伸出手盖在冰面上,暗暗催动体内的纯阳内功,他的额头红光一闪,手下的冰面化成了水。
“想试试是不是真冰?”
“嗯,”韦幼青答道,“老祖宗,您这洞府太神奇了,只是,既然老祖宗需要在冰洞里修行,为什么不去北边,却要往南走?造这个冰窟,需要多耗自己的修行吧。”
上阳真人点点头,道:“生死又怎样?不过皮囊幻象,到头来一场空。”
韦幼青听不明白,上阳真人也不解释,二人继续往前走,两边的冰越结越厚,地上的冰也越来越厚。韦幼青多亏轻功卓绝,完全是提了一口气,飘在冰面上,不然,人早就滑倒了。
只是,眼前的晶莹剔透让他有些看不真切,好像一切似曾相识。韦幼青心里莫名泛起淡淡的忧伤,随着冰凌加厚,冰面的折面就越多,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在这冰面上映照出五颜六色的光。
韦幼青心里的忧伤在加剧,随着忧伤而来的,是越来越深的恐惧。
前方出现一大片高大的冰树林,树冠大如伞盖,枯藤盘根错节,气根从树上垂落下来,不知何处来风,把气根吹得来回荡漾。这一切,与外面的大森林并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这森林是冰做成的!树干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在流淌,仿佛冰树的血液!
韦幼青愣怔怔的走进森林,抚摸着树干。触手冰凉而亲切,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泪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脸上,巨大的哀伤笼罩着他。
前方一个毛茸茸的家伙向他跑来,那是一只白狐狸,周身被长长的白色毛皮包裹,连一根杂色都没有,和他养的雪球一样可爱。还比雪球多了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随着它的奔跑,尾巴在它身后调皮的一甩一甩,顺滑的皮毛被冰面上的光晕映照出润泽的光。
白狐越跑越近,韦幼青甚至能看到那白狐的眼睛里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芒。它嘴角上扬,似乎在冲自己微笑。韦幼青伸出双手,准备着那白狐跳进自己怀里来。
“雪狸!”
冥冥之中不知何处传来少女的呼唤,韦幼青不由自主的答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这一声喊出口,让韦幼青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仿佛被霜打了一般,回到现实。韦幼青使劲儿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树林不见了,面前依旧是晶莹剔透的冰,最多只是结了几朵冰凌花。
上阳真人依旧拉着他的手,二人如刚进来时那样往前走着,仿佛刚才的事从来没有生过。
“老祖宗,你听见有人喊雪狸了吗?”
“听见了。”
韦幼青的心情激动的难以言表,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上阳真人,紧紧抓住上阳真人的手,道:“老祖宗,那刚才的树林也是真的,对不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树林……”
韦幼青说着,心中的悲痛达到了极点,竟然情不自禁的扑到上阳真人的怀里,放声大哭。
上阳真人如山般屹立不动,抱着韦幼青的头,任由他哭个痛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