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却见只有半天的功夫,自己这临时收拾出来的院子里搬来许多盆各色鲜花,几个园丁正在院中挖土,看起来准备种些花草。满园香气萦绕,让人心旷神怡。
苏姣娇正坐在回廊里绣花,见韦幼青转过影壁,高兴的放下手里的家什迎了上来。莺声燕语的道:“我给你预备好了茶,你略坐坐,我去端了来倒给你喝。”
韦幼青见这回廊里亦摆了许多花香怡人的鲜花,韦幼青鼻子灵,对气味很是敏感,特别喜欢这种到处香气四溢的样子,他很满意的环顾四周,很满意苏姣娇的布置,坐在苏姣娇方才坐的地方,随手拿起苏姣娇的绣品来看。
却见上面描画了一猫一狗,依稀是雪球与阿笨小时候的模样。韦幼青不禁想起许多往事,想起吴孔阳,心里几许感慨,几许感动,眼睛也有些潮热。
正思想着,那边苏姣娇捧了茶出来,韦幼青连忙收敛心神,换上一副笑脸,主动和颜悦色对苏姣娇说:“雪球和阿笨都在广州辰王府,你还没去过广州的辰王府吧?”
苏姣娇倒了茶捧给韦幼青,韦幼青正在看她描绘的绣图,见她捧茶过来,伸过脑袋去,苏姣娇会意,把茶杯捧到韦幼青的嘴边,韦幼青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只觉浓淡适中,清香满口,不觉赞道:“姣娇,你煮的茶真好喝。”
苏姣娇听他夸赞,甚是开心,脸上泛起红晕,不知不觉中流露娇羞之态,含情脉脉的说:“你若喜欢,我天天煮给你喝。”
韦幼青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石凳,对苏姣娇说道:“你坐下说话吧。”见苏姣娇要辞,加了一句,“你站着说话我还得抬着头。”
苏姣娇只好谢过座坐下,韦幼青把手里的绣品递给她,笑道:“你继续绣啊,我最喜欢看女人做这些精细活了。我姑姑绣花绣的最漂亮。”
苏姣娇抿着嘴笑着接过韦幼青手里的绣品,一声不吭的穿线,一双灵动修长的玉手安静的飞针走线。只是因着手指处有些粗糙了,怕刮了线,苏姣娇小心翼翼的避免让手指碰到绣布,度自然慢了许多。
韦幼青抓住苏姣娇的手指摸了摸,连叫可惜:“你的手真的可惜了的,以后不要再做粗活了,年三叔会做一种香膏,可以嫩肤,韦榕也会做,我跟着他学了,做来给你用。”
苏姣娇本就娇艳欲滴的脸蛋上更加红了,她低着头,柔声细语的说:“这怎么能行呢?你每天都要做很多事,哪里还能让你为我操心?只要你愿意留我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
韦幼青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你要是喜欢雷州,以后就当是我的姐姐住在时家好了,我让爹爹认你做干闺女吧。只是,咱们只是姐弟啊,没有别的关系。我不想要第二个女人了,惜间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太聒噪了。”
苏姣娇咬着嘴唇,没有说什么,安静的低着头,继续绣手里的雪球。韦幼青眼见得闪亮的绣线翻飞,那雪球长长的背毛仿佛正迎风自动,不由得赞叹不已,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试探着央求道:“姣娇姐姐,这个绣好了能给我吗?我最喜欢雪球了,你没见过,现在她长得老肥了,不如小时候好看了。”
苏姣娇温婉的一笑道:“这本来就是给你绣得呀,这是个小手帕,你要是喜欢,等着我绣完这个,再给你做衣服鞋子。”
韦幼青高兴的连连点头,拍着手嚷嚷着:“我的衣服上你都给我绣上花边吧,我要过绎心叔!”
二人正勾着脑袋说着悄悄话,不防不远处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什么事要过我?”
两个脑袋挨着脑袋的人连忙站了起来,苏姣娇看到早上见过的那个精致秀丽的男子,陪着时文儿绕过影壁,向这边走来。
时文儿边走边看着那些园丁翻地种花种树,笑道:“还是苏姑娘想的周到,幼青这个院子,荒凉了一些。这么一收拾,果然热闹了许多,正是幼青喜欢的样子。”
绎心已经走上回廊,拿起苏姣娇手里的绣品看了看,笑道:“绣的不错,比外面的绣庄绣的好多了。若是得闲,给我也绣两幅。”
韦幼青给苏姣娇使了个眼色,苏姣娇会意,连忙蹲身答应绎心。时文儿走上回廊,亦拿起苏姣娇的绣品看了看,笑着对绎心道:“苏姑娘只是来时家找幼青叙叙旧情,你怎么能这么麻烦苏姑娘呢?绣品难得,也是人家熬眼睛费精神的绣出来的,这样的绣品,在京里值不少钱呢。无功不受禄,咱们不能这么沾苏姑娘的光。”
苏姣娇听出了时文儿的话外音,好像是不肯收留自己。她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她不敢违逆时文儿,楚楚可怜的低下头去,双手不停的搓着衣角,珠玉般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韦幼青见了心中不忍,嗔怨的看了时文儿一眼,道:“爹爹,孔阳哥哥临去前把姣娇姐姐托付给我,我不能不管她。幼青想着,爹爹您收姣娇姐姐做干闺女,我与她姐弟相称……”他偷眼看了看时文儿的脸色,又加上一句,“孔阳哥哥是为了我才死的,我不能辜负他的托付。”
时文儿听韦幼青提到吴孔阳,还说什么吴孔阳“死了”,分明是打算继续瞒着自己关于狐族的事情,想着连吕梁君都据实相告,偏偏两父子却藏着掖着,心头火一下子又被点燃。
时文儿刚要脾气,绎心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事情不妙,急忙笑着对韦幼青道:“幼青,你要是喜欢苏姑娘就自己收在房里,要么就让苏姑娘回家去,人家有娘有家,为什么非得寄居你家?”
韦幼青为难的看着绎心,嗫嚅的说:“绎心叔,惜间她……”他虽然不知道时文儿为何突然变脸,却知道时文儿不喜欢花惜间容不下其他女人,怕时文儿听了这话又心生烦躁,不敢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