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韦幼青听到杨荣文的吼声,吃了一惊,歌声戛然而止,岳宁远也随之停了下来。
韦幼青对“吴管事死了”这样的消息虽然惊讶,却说不上震惊。他与吴管事不熟,打心里也不喜欢这个看起来很凉薄之人。
让韦幼青震惊的是“狐狸杀人了”这个消息。韦幼青知道雪狸只是自己前世的肉身,华圣泽只能让它的肉身复活,却无法给它灵魂。现在华圣泽不在,他想不出是谁指使雪狸去杀人。
“你们不要慌,狐狸是怎样杀人的?为什么杀人?”
杨荣文并没有见到狐狸杀人,他只是听吴氏兄弟不停的呓语“狐狸杀人了”,才知道这兄弟二人成了这副模样都是拜狐狸所赐。
娲蠓也只是看到了她撞开门以后的后半段。她比划着,把自己听到狐狸的惨叫,到撞开门以后的所见所闻对韦幼青述说了一遍。
娲蠓说的语无伦次,韦幼青听得也就云里雾里。不过有两件事却是注意到了的。
“你说吴玉匣说狐狸是仙?”
“是,我也觉得奇怪。那个院子门是锁着的,狐儿平时看起来很笨拙,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去的。”
岳宁远听着他们的叙述,这时候插嘴道:“狐狸若是被逼急了,有可能会爬树,虽然我没去过会馆,估计里面不会少了大树。”
娲蠓也不愿意相信吴玉匣的话,岳宁远所说正好解了她心中疑问。她如释重负的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嘛,狐儿看着笨笨的,怎么看都不像仙……多半是吴玉匣欺负狐儿,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韦幼青心里的疑团却并没有解开。狐狸去吴玉匣那里做什么?吴玉匣为什么会与狐狸打起来?
还有,为什么娲蠓一进一出那个院子门都被人关死了?莫非有人跟踪吴氏兄弟?吴玉之是有家有口的人,大晚上不回家在后院做什么?他们在密谋什么?
最主要的,这一切与狐狸有什么相干?韦幼青眉心一跳,与狐狸相干,就与自己相干。
韦幼青当即就要与岳宁远告辞,想回会馆看看。却见岳宁远眉头紧皱,似在回忆什么。
韦幼青见状心里更是有几分明了,他对杨荣文道:“你与娲蠓出去等我,我们一起回会馆瞧瞧。”
杨荣文等的就是韦幼青这句话,如今会馆里面必定乱成一团。韦幼青如果不肯回去解决,就得由他与另一个执事来面对吴家人。
“是,领主。”杨荣文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韦幼青,“领主,那吴氏家族在广州是黑道上的人。俗语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领主是不是与岳将军同来?”
杨荣文看了一眼岳宁远,知道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朋山庄少主,允王爷的东床快婿,有他出面,相信吴家人不会乱来。
韦幼青明白杨荣文的意思,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快。他韦幼青怕过谁?什么时候他需要躲在朋友的羽翼底下了?
韦幼青刚要作,岳宁远却因杨荣文的“吴氏家族”把遥远的回忆勾起。他的母亲,就是这广州吴氏家族的一员。
岳宁远对杨荣文点点头道:“好,杨先生还请先走一步,我与你们领主随后就到。”
杨荣文应了一声,与娲蠓一起退出屋子。
韦幼青情知有异,不解的看着岳宁远。岳宁远只说了一个字:“吴。”
岳宁远凝重的神色勾起了韦幼青的回忆,他悄声道:“你母亲家族?”
岳宁远点了点头,韦幼青正色道:“那你更不能露面了。以免有心人做文章。”
岳宁远觉得韦幼青言之有理,点点头,想起门外还有个杨执事等着他去壮胆,笑道:“你那执事若是害怕,把你在幽冥森林抓鬼的故事讲与他听。”
韦幼青不由得莞尔一笑,走出门见一架小马车停在院子里,杨荣文自己充作车夫,看来还在等着自己。韦幼青也没有另外牵马,掀开车帘子跳上马车。
“走吧!”
杨荣文见只有韦幼青一人,有些迟疑的道:“领主,吴氏家族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是练过武的……”
韦幼青不屑一顾的笑道:“练过武又怎样?武功再高也是凡人。他们不是说我那狐儿是仙吗?我能养狐仙,还怕凡人?”
杨荣文想着这话似乎也有道理,正欲点头,抬头见韦幼青面色不渝,警醒自己方才行事有轻视领主的嫌疑。
杨荣文这几日听那些南人讲过韦幼青的故事,这是个在孩童时就征服了珍珠岛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了几个黑帮恶霸?
故而杨荣文顺从的赶起马车,不安的对韦幼青解释道:“吴家一向骄横,是这广州城内有名的地头蛇。时先生当初让吴氏兄弟任珍珠岛管事,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韦幼青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们珍珠岛会馆若是连几个恶霸都对付不了,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不如都回珍珠岛抓鱼捕兽去。”
杨荣文听了深以为然,对这位年轻的领主也生起许多钦敬。他不再多话,快马加鞭赶着马车飞快往番禺街而去。
珍珠岛会馆门前站满了人。好在此时不是饭点,店堂里没有什么客人。几个女人围着会馆的另一个执事吵嚷着,一定要让养狐狸的人站出来说话。
韦幼青掀起车帘子看了看外面的热闹,问杨荣文道:“吴家兄弟的尸体在哪里?”
“他们死在后院,不过不知道吴家人搬动他们没有。”
“那就去后院。”
吴玉匣的院门半开着,马车直接冲进院子里面。院子不大且空无一人,马车很快就跑到那三间房屋门前。屋子里面传来妇人嘤嘤的哭泣声。
“这是吴玉之的娘子在哭。”杨荣文道。
韦幼青点点头,他跳下马车,四处打量这个院子。因这个院子完全是为着吴玉匣孤身一人居住方便才建造的,南边的墙相当于珍珠岛会馆的院墙了。
故而与角门相接的墙又高又陡,且光秃秃的。这让韦幼青想起岳宁远所说狐儿是爬树进来的,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