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嗣转头对赵离梨笑道:“皇后,雷州时家的故人来了,你何不问问这位韦领主,昔日的故地,如今是什么光景了?”
赵离梨却神色如常,笑道:“这可是巧了。既然陛下要问,韦领主就说说看,如今的雷州时家,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韦幼青在心里吐了一口气,夫妻真的会到这种互相仇视,互相以刺痛对方为乐的程度吗?
韦幼青不动声色的笑道:“幼青自由自在的惯了,已经好多年不在雷州,就算偶尔一次,也是走马观花。除了对皇后娘娘所言,雷州雨水太多了一事深有同感,其余的就没什么能说得出来的地方了。”
李桃夭在旁“扑哧”一笑道:“是啊,父皇,幼青这些年都与女儿在一起,哪里有什么空闲回雷州?若是父皇想知道雷州什么样子,不如由女儿尽孝道,和幼青回去看了,回来禀报父皇如何?”
“和幼青回去?”李承嗣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抹去,在听了李桃夭这话以后,反而显得更浓了一些,“可你们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呢?”
李承嗣一脸戏虐的对赵离梨笑道:“不如,再让允王妃或者辰王妃个帖子,请公主去他们那里玩玩?”
其他人可能听不出李承嗣这话里的恶意,赵离梨却勃然变色。李承嗣显然是让人查了自己。
巡防司去一趟岭南并不容易,允王府对巡防司的戒备一向森严。可像这种皇后以前的风流韵事,李岳华倒是不介意透露少许,以减少这些狼一样的家伙对允王府的关注。
李桃夭却轻描淡写的说道:“不用了,我与幼青已经一起出去玩了这么多年,怎的偏偏这一次要有那么多的过场?”
李桃夭的脸上带着挑衅,她笑容甜美的看着李承嗣,梨涡浅笑,一双星玉般的眸子里放射出奇异的光,好像故意在惹李承嗣生气。
李承嗣却依然淡淡的笑着说道:“好,就依你。爹爹知道你与韦领主有情,既如此,就成全你们,封韦领主为阳城公主驸马。你们成了亲……”
李承嗣话音未落,李桃夭却接着打断他的话头:“我不!我才不要嫁!凭什么你说我要嫁谁就嫁谁!我死也不嫁给他!”
韦幼青愣住,李桃夭的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几年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他原以为与李桃夭的情意是水到渠成的事,就算婚事有阻碍,也肯定是来自帝后。
李承宇甚至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从韦幼青带李桃夭离开洛阳始,大量的关于公主与人私奔的流言蜚语就在市井和官场大肆流传,以此来逼帝后为了公主的名声,只能将女儿嫁给韦幼青。
李承宇明白,在眼下各方势力的角逐下,李承嗣不会为了此事杀韦幼青失去岭南和楚地之心。若是李氏皇族再闹分裂,李承嗣就再也没有了倚仗。
除非韦幼青的身份泄露,或者韦幼青做了足以灭九族的谋反大罪,李承嗣才有足够的理由让韦幼青死。这才有了韦幼青离开道州时的那场兄弟对话。
韦幼青在最初的震惊以后,随即他就以为自己明白了李桃夭。她现在正处于对李承嗣的憎恨中,只要李承嗣想要她做的,她都不会去做。
韦幼青想到这里,扫了一眼李承嗣,果然不出他所料,李承嗣的脸上看起来愠怒,实际上带着一丝奸计得逞后的得意。
“啪”的一声,李承嗣的手拍在眼前的桌子上,怒喝道:“不嫁?洛阳城的流言蜚语听不见吗?你们不要脸,我皇家要脸!此事由不得你!”
说完,竟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李桃夭此时似乎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韦幼青,又看了一眼有些嗔怪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大殿里的乐声自打刚才李承嗣父女吵架时就已经停了,胡灵均从侧门走出大殿,在外面截住了哭着不知往何处去的李桃夭。
赵离梨微微叹息,对韦幼青歉意的说道:“韦领主,让你见笑了,桃夭的性子,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韦幼青躬身道:“是,公主殿下只是赌气,幼青省得。皇后娘娘放心便是。”
赵离梨微微一笑,见李云逍早已被延雪安排嬷嬷来带回自己的寝宫休息,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赵翾飞和郑秉德说道:“韦领主初来乍到,你们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了。”
赵翾飞却知道韦幼青并不是第一次来洛阳,不需要他们兄弟的“好生招待”。且他还知道韦幼青在洛阳有一处大山庄,还隐隐听说那山庄与皇后有些关系,联想起方才皇帝所说的“雷州时家”,渐渐的想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赵翾飞心里有些嫌恶,却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恭敬的辞别姑母,客气的对韦幼青说了一通“有空闲时来府里坐”之类的闲话,带着郑秉德一起告辞离去。
韦幼青眼看着所有的人都离去,待要走,又不好像其他人那样挥挥手告辞离去。他们是亲戚,他可不是。
赵离梨却明白他的心思,对延雪笑道:“雪,你送韦领主出去吧,也好叙叙旧。”
说完,在几个小宫女的簇拥搀扶下款款离去,就好像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生。
延雪带韦幼青出了东明殿,却没有看见李桃夭去了哪里。韦幼青问道:“延姑姑,不知桃夭去了哪里?”
延雪叹息道:“她能去哪里?左不过去大角宫躲着了!”
韦幼青心里一动,怎么忘了大角宫的花慈阳呢?他想即刻就去大角宫,以他现在的修为,在一定范围之内,完全可以做到凭着意念瞬移至自己想去的地方。
只是现在必须耐着性子,姑且跟着这个延雪出去,等到出了宫再进来就是。
“延姑姑,我想打听一个人。”
延雪虽然没有见过韦幼青,却知道他是时文儿的义子,故而没有把他当成外人。延雪笑道:“想打听谁?你尽管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