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承嗣封花惜间为花鲤夫人与韦幼青有关,韦幼青大可辞封。可李承嗣封花惜间为夫人,却仅仅是因为花惜间是土人圣女。
韦幼青已经从珍珠岛传回的信息里,知道花惜间在自己不在的这些年并没有另觅新欢。可他也知道南人许多部落领都在劝花惜间多置长男。
韦幼青对此说不出什么,南人婚俗如此,像自己这种好几年不露面的长男,若不是因特殊身份使然,休掉足矣了。
为此他特地写了一封信给花惜间,将自己与李桃夭的事如实告知,提出无论花惜间做任何决定,都不会影响他与花惜间自幼深厚的情义以及珍珠岛的现状。
花惜间的回信只有三个字,写在一方丝绢手帕上,字是韦幼青熟悉的正楷,婉雅秀逸,正是花惜间亲笔:知道了。
三个字让韦幼青心酸不已,他想起横死的女儿,想起二人小时候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奴汉,想起成人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离开洛阳回珍珠岛。
可韦幼青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正是洛阳多事之秋,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这京城上空编织着,随时都会落下。
半山山庄的隔壁,似乎是渭城长公主的避寒之地,却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总有人声浮动。
韦幼青去赵府拜访了赵翾飞,天眼暗开查看赵府。只觉得暗潮汹涌,似有一些不露面的人,藏在这个府邸的的阴暗处。
虽然经过多年的削弱瓦解,郑、赵两家对圣武军与护圣军的控制不像以前那么如堡垒一块,可依旧有大批的将军效忠卫国公与武长候,而不知道有皇帝。
万泉山上还有另一股势力,就是花慈阳控制的狐妖。许多狐妖都是当年在冰火界借花慈阳的妖身而生,他们出生的目的,就是为武者去死。
韦幼青觉得,如果这些狐妖无法脱离花慈阳的禁制,那么他们就可以去死了。他想要做的,就是真正的成为狐族尊者,控制展狐族。
“惜间,等我把洛阳的事了结了,我就回珍珠岛看你。”韦幼青把那帕子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自言自语道。
帕子上照例是珠玉茶的古怪香气。他把帕子摊开,将那句话写在帕子上。让人送回珍珠岛。
花慈阳因李承嗣要害李桃夭母女性命,一心要毒死李承嗣。韦幼青问过花慈阳:“师弟,毒死李承嗣之后呢?你要如何安排桃夭?”
“桃夭是你的。只要你好生对桃夭,助她早些修为大成,其他的与我无关。”花慈阳以他一贯的淡淡口吻道,“我本想着赵皇后想扶桃夭做女皇帝,那就助她一臂之力,可如今看那李承嗣的状况,内忧外患,做皇帝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李承嗣现在不能死,”韦幼青明白了花慈阳的心意,笑道,“你既然想要我与桃夭成婚,却又迫不及待的毒死她爹,想没想过她爹死了,她要守三年孝?”
“那又如何?”花慈阳冷冷的笑道,“幼青,我活了上万年,在这人界也有千年,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不要想着骗我。你不过就是想李承嗣多活些日子,至少活过他下了立李承宇为储君的诏书再死,我说的对不对,师兄?”
花慈阳最后那句话的调侃嗫喻让韦幼青恼怒,他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对又如何?假如李云逍继位,赵家近几年屡受打击,不见得能斗倒章家控制小皇帝。如果是这样的话,桃夭又算得了什么?”
“师兄,稍安勿躁。”花慈阳嘲讽的笑道,“能不能控制李云逍,我相信赵皇后的手段。更相信她对女儿不会有二心。只要你这个女婿也能没有二心,我相信赵皇后也不会亏待你。”
说到这里,花慈阳上下打量了一番韦幼青,眼里的讥讽更盛,继续说道:“可若是李承宇继位,赵皇后就会失势,谁来做桃夭的后盾?”
韦幼青张嘴要说什么,花慈阳却冷冷的手一抬,“你不要对我说什么好听话,我不相信一个逼死自己孩子母亲的人的好听话。”
韦幼青的脸接着白了,他怒道:“当时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我进屋的时候,苏姣娇已经死了!”
“死了吗?”花慈阳眉毛一扬,“你如何知道?就算是死了,她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够了!武者!”韦幼青怒不可揭,“不要拿以往的事来堵我的嘴!你也没有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花慈阳依旧淡淡的笑道:“尊者,你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和狐族的支持,无论支持谁,你都会权倾朝野。这是天意。我只为了桃夭,还有狐族。”
花慈阳正色道:“你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为了狐族,你就没有资格做狐族尊者。”
“如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狐族呢?”
“如果是这样,狐族当然会以你为尊,作为武者,我当然会以尊者马是瞻。”
“她是鲤夫人,幼青是鲤候,那我是什么?”大角宫里,李桃夭正对着花慈阳委屈的哭诉着,“慈阳哥哥,幼青的爹爹不喜欢我……”
花慈阳淡淡的看了李桃夭一眼,他已经活了一万年,在这人世间也呆了千年。穿梭于人界与冥界之间,见惯了分分合合。
李桃夭的哭诉,在花慈阳看来不值一提。他正忙着炼丹,给皇帝的丹,给自己的丹,还有给狐族的丹。
花慈阳从来不用药童,这些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桃夭,别闹了。你想怎么样?幼青有什么不好?你不嫁,要让给那邪神的蛋孵化出来的怪物?”
“哥哥!”李桃夭不满的大叫起来,“我说的话你一点都不听!我是桃夭!那个也不是什么邪神的蛋!我早说了幼青喜欢她,不喜欢我!”
花慈阳停下手里的活,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桃夭。他被吵的有些头痛,不由得抱怨道:“桃夭,你这么吵,幼青当然不会喜欢,你看那个……”
花慈阳顿了顿,把什么“蛋”之类的称呼咽回去,“你看那个什么花惜间,这么多年不吵不闹,幼青不就很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