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沉重的低下头道:“幼青毒死胡先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幼青一直尊重胡先生,不想他受苦……”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李承宇接着轻声冷笑道:“只是不想让他受苦?幼青,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要把哥哥当傻子吗?”
韦幼青急忙道:“幼青不敢欺瞒陛下,因幼青与胡先生平日里关系尚可,见他犯下大错,真的是觉得他若是落入慎澄卫之手……”
韦幼青话未说完,就看见李承宇的神色越来越冷,急忙闭嘴不言。
李承宇冷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哥哥正听着呢。”
韦幼青惭愧的说道:“陛下,幼青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师弟是万年狐仙,他的行为幼青一向看不明白……唯有效死平叛,将功折罪,只求陛下给幼青这个机会。”
李承宇依旧冷冷的笑道:“你即便不杀胡灵均,他就算供出那花慈阳来又如何?你自己也说,你师弟是万年狐仙,只怕在这人界,没有什么人能擒得住他。”
韦幼青答道:“是,陛下圣明。臣刚才就说,臣杀了胡先生,主要是不忍心他去慎澄卫受苦……”
李承宇见他说了半天又绕了回来,心里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只是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带着冷冷的笑意说道:
“你倒是机灵,顺着竿子又爬上来了。”
李承宇没有再继续盘问韦幼青,韦幼青供出花慈阳,与李承宇得到的消息完全吻合。李承宇也没打算韦幼青能供出什么,这番盘问不过是看他的心罢了。此刻韦幼青提到花慈阳,在李承宇心里便是过关了。
今天一早下了朝,李承宇就接到米粒儿的密报,慎澄卫的内奸已经找了出来,且招认找他救赵翾飞的正是花慈阳。
“慈阳子道长……”李承宇摇头一笑道,“这位道长果真是自持神通,做这种事竟然不屑隐藏行迹……如此说来,赵翾飞逃走一事,竟是无处可查了?”
米粒儿笑道:“哪里,臣派去监视梵音小阁的人有消息,那花慈阳在赵翾飞失踪那段日子,经常前往梵音小阁与胡灵均见面。且那胡灵均,是前朝木家人……”
“前朝?”李承宇的神色凝重起来,韦幼青正是前朝朱家后人。这是李承宇通过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硬木挂件猜到的,米粒儿并不知情,如今也的确无从查起。
“让米团儿给幼青送个信吧,”李承宇若无其事的说道,“梵音小阁是清平坊官卖时幼青买下来的,这样突然的查封了,朕担心会寒了幼青的心。”
李承宇看了一眼米粒儿,见后者低头不语,知道米粒儿心里颇有微词,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依旧解释道:
“若不是幼青,赵翾飞会抓着桃夭去了天石山,若果真如此,就不是现在的情形了。”
米粒儿见李承宇竟对自己解释他的行为,大为惶恐,急忙说道:“是,臣这就让米团儿去办。”
一切不出李承宇的意料,胡灵均死了。知道慎澄卫查封梵音小阁的人只有韦幼青,凶手已经呼之欲出,米粒儿却不敢多言,只能照实禀报李承宇,请李承宇定夺。
跪在李承宇对面的韦幼青没有回答李承宇的问话,不为别的,实在是言多必失,除了花慈阳是李承宇没奈何的,其他人谁也不能交出去。
不然就会功亏一篑,一不可收拾。韦幼青可以不在乎复国大业,却不能不在乎那么多鲜活的生命。
“你想去江南剿匪?”李承宇打破寂静,冷冷的问道。
韦幼青有些奇怪的看了李承宇一眼,他本来就在江南剿匪,此次回京,只是来与“郑桃华”完婚罢了。李承宇这么问,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回江南了。
故而韦幼青答道:“幼青一切听陛下的安排。”
李承宇沉吟片刻道:“你去江南也好,可以帮帮观澜。他没有修行,那些修真门派还是需要你出手才好。”
李承宇看了一眼韦幼青,又冷冷的说道:“还有你的那个师弟,虽然我奈何不了他,这世上多的是神通广大的仙人,希望你能治服他,也全了你o39;将功折罪o39;的心意。”
韦幼青连连答应,反正能不能治服一个神通广大的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自己做出尽力的样子,一切相机行事便是。
李承宇顿了顿又问道:“只是你此去江南,安澜和如意要如何安排?”
韦幼青一怔,继而明白了李承宇说这番话的意图。他们父子一起离开京都去江南,李承宇身边需要能牵制他们父子的人。
可李桃夭如何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留下?韦幼青装着不懂李承宇的话,笑着答道:“自然是一起带去,婧宝妹妹和姑姑都想看看他们兄妹二人。”
姑姑自然是指允王妃时佳儿,只是除了当初那少数几人,已经没有人知道时佳儿正是韦幼青的亲生母亲梅佳妮。
韦幼青此言也是实情,时佳儿与李婧宝母女,天天盼着韦幼青能带一对龙凤胎回南。
韦幼青本以为李承宇会反对,谁知李承宇对韦幼青的一切都体察入微,早已从韦幼青的细微神情里看出韦幼青的小心思。知道韦幼青担心自己会强留他的安澜和如意。
李承宇心里酸楚不已,不明白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眼前这个曾经跟在他的身后,对他完全信任依赖的少年,为何现在总是防备着自己?
“因为那个女人吗?”李承宇在心里酸溜溜的想着。随即他又不屑的丢开自己的醋海翻腾。
李承宇为自己竟然与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觉得羞愧无比,何时何事,让自己变得这般婆婆妈妈?
“好,只是你们带着小孩子,桃夭,”李承宇微微的一滞,旋即又恢复正常,“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万事小心就是。”
韦幼青明白李承宇的意思,他若带着两个小孩子和一个女人回南,必定是要坐船前往。而运河两岸,如今妖气太重,很难说清是友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