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传来数声闷哼,空气里的血腥气弥漫开来,让马既长的唇边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里面打起来了。”
大峡谷里,与韦幼青对峙着不动也不拔剑,一脸待宰羔羊模样的飞猴,看着不断从遥远的南方森林里惊慌失措跑到此地的猛兽毒虫,一脸无辜的说着这个与己无关的事。
韦幼青亦是察觉到从密林的南边传来一阵阵的树木倒地的唏嗦声,还有那不要命的刀光剑影。同样嗅到了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自然不只是属于人,这天石山的密林深处,各种奇珍异兽都有,很多都有灵性,连带着血液里也带着淡淡的清香。
这清香随着四下奔逃的受伤野兽一起被带到他们的附近,连带着人与兽的哀嚎,诡异的在大峡谷四下扩散。
“困兽犹斗罢了。”
飞猴点点头,遗憾的说道:“你儿子要失望了,生擒的功劳大于死人吧。”
“要活人做什么?军人有人头就可以了,失望的人是你吧。邪神的好处没有了。”韦幼青淡淡的一笑,“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飞猴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来碰个运气,不行就算了。你们都是大佬,我们猴族势单力薄,跟着邪神也是没有办法。”
韦幼青被飞猴憨直的模样逗得莞尔一笑,笑骂道:“你这猴儿是最明白事理的,也是最会讨巧的。看你这不急不躁的样子,想来邪神也没许给你什么好东西。”
飞猴叹息一声,道:“他能许我什么好东西?如今猴族在天石山被华府驱赶,世俗里又被红阳武者打压,活下来都是问题,邪神哪里看得上我们?他只是不想冰火界三族力量过于悬殊,才不得不帮我们罢了。”
“如果让他继续这么挑拨下去,咱们三族,连同人族,所有的一切生灵,都会死。”
韦幼青目光深沉的看着遥远的南方,那成片倒下去的森林,那嚎叫着往大峡谷方向跑来的兽影,那越来越浓的血液的清香……
飞猴没有言语,作为在楚地森林里艰难生存的猴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这些所有生灵的生死存亡的问题。
不过,置身事外不再参与争斗,只默默谋求自己的发展,却是猴族能够做到的。
飞猴笑嘻嘻的看着韦幼青笑道:“主人,猴族势弱,即便被什么人挑拨,也做不了什么。我们现在只求能在那楚地森林里活下去,等有余力,再为主人效力。邪神那里,我们也不敢得罪,只能是像眼前这样,尽了力交了差就行了。”
韦幼青明白飞猴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族群的秉性是最没有担当的。他点了点头,不再做声,散开神识去捕捉南边森林里的声音。
韦观澜静静的站在阵眼上,身上散发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冷漠气场。眼看着马既长的剑花越舞范围越广,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马既长眼前的树木接连倒下,没有倒下的亦是被削成树墩,树杈张牙舞爪的,露出粗糙的砍痕。
树屑雨越下越大,这树屑里不停的有锋利的剑气透进来,外面的黑衣剑士越来越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意想不到的攻击。
这正是狐族“十杀阵”,被观澜与机关术相结合,此刻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本来只是擒一个人,虽然对方战力高强,可似乎依旧小题大做了些。
韦观澜只是想演习一下这个阵法,将林中妖兽和草木亦作为敌人,让禁卫军做一次实战演练。
马既长亦是看出韦观澜的用意,只是此时他只想杀人,只想在杀人中被杀死,而不是被俘。
在韦幼青与飞猴的眼里,遥远的南方天空中红光阵阵,映着初升的太阳,似朝霞满天,格外的诡异,又格外的美丽。
“马既长这次肯定活不了了,”飞猴突然心情很是低沉落寞,叹息道,“他真的不是个坏人。”
韦幼青不满的看了飞猴一眼,说道:“你跟他很熟吗?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
飞猴看了韦幼青一眼,没有回答。他有许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去做,没有空闲去理睬一个快要死的人。他向韦幼青微微欠身行过一礼,与大峡谷内的同族一起呼啸离去。
马既长毫无意外的死了,观澜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尸身,心中升起许多对不屈者的敬意。他没有割下马既长的人头,而是吩咐人将他的尸体与其他死去的禁卫军军士一起装殓,运往洛阳。
至此江南战事结束,杀死马既长的禁卫军校尉韦观澜被封为天石伯,李承宇将韦观澜驻扎过的天石口划为其封地,并封其为勇将军。
虽然只是杂号将军,且李煻重武轻文,各种名头的将军亦是不少,可韦观澜以十四岁的年龄以军功而将军,这却是绝无仅有的。
其时远在北方边陲的河东重镇,今年虽没有契丹入侵,却传来兵士哗变的消息。
原来是由于今年冬天格外的寒冷,而武修成的军队多为楚人,不耐天寒,思乡心切,军队里面颇有怨言。而河东镇本镇军队嘲笑楚军无用。
两军因小口角扩大为械斗,武修成脾气急躁,当即断定此事为河东军故意引发事端,杀了河东军两个带头闹事者,最后引起军队士兵哗变。
这件事令李承宇格外的震怒,他觉得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令米粒儿以禁卫军指挥使的身份,带禁卫军前往平叛,并暗中调查此事。
李承宇又令韦观澜带本部两千人及南军骑兵一起跟随米粒儿北进,在彻查此案的同时,平息军队的叛乱。
韦幼青请求南归珍珠岛,寻找飞蚁的巢穴并销毁之的奏折在这个时候才得到批复,准其南归。
只是郑氏夫人身子不便,一对龙凤胎也过于幼小,不方便跟随韦幼青去珍珠岛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且还有一些不利于珍珠岛南北和睦的缘故,李承宇下密旨要韦观澜回京述职时,将郑氏夫人和一对双生子带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