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李狗蛋才知道,原来那位突厥老头正是陈宇当初扣押的突厥人之中的一位。突厥老头见证了陈宇的所有言论,对陈宇也是佩服有加,而他更欣赏的,是陈宇能够在那种情况之下保护百姓,而且是他这种敌人的百姓。
为此,他不远万里从如今大唐的云中都护府跋涉而来。美其名曰为投资走商,实际上就是来搭救陈宇出城的。
不过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么一点了,接下来他必须留在此地。他的目标太大,如果被追踪的话,很可能谁都活不成。
这一点大家早就讲好了,所以出城之后李狗蛋一点都不差异,他骑上对方送他的马匹,阿雅和陈宇共骑一匹马,一同向着远方奔跑而去。
“阿雅,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可真就死了呵呵,能出来感觉太舒服了。”李狗蛋少见的眉开眼笑,今日本来定的是一早起来就走,但他们已经跑了一晚上,实在是起不来了。于是三个人,就这么躺在地上享受着阳光的照射,两匹马则悠然地在一旁的水洼之中喝着水。
这时引路的向导阿雅跟着说话了,不过她并不是回应李狗蛋,而是向他讲述起了即将要走的地方。
“前面是沙漠,我不知道叫什么。自古中原和西域的联系都只有一条路。但那条路被高昌捆绑着,如今高昌与焉耆的地盘正在打仗,想来焉耆应该是咄陆可汗的,而高昌背后也因该有叠罗支的存在。所以我们只能冒险走沙漠一路,这里听说很少有人能走过去。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阿雅从来没有见过沙漠,但听她的一顿描述,李狗蛋都感觉有些吓人。
但是二人看了看身边无状的陈宇,狠狠心又开始准备。
如果陈宇还健康的话,这种问题根本不用他俩考虑什么,陈宇想走哪条就走哪条。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俩带着累赘的陈宇,所以只能冒险。
李狗蛋分别给另外两人惯了两筒水,自己也努力地喝了一筒之后才骑着马开始了他们的行进。
刚进沙漠倒还好,还可以隐隐约约用身后的景色定位,看清楚方向。等他们用了一上午汗流浃背地走了一长段之后,总算感受到沙漠的恐怖了。
“哎呀,不行不行了,阿雅好热,我们停下来歇息歇息吧。”阿雅说着就已经跳下了马背,嗖一声拽着陈宇就钻到一个倒下的干枯的木头当中。连着那匹马都一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跟着窝在了阴凉处。这时的李狗蛋和陈宇也都一样,皮肤都被晒红了,真个人萎靡不振的。李狗蛋见此情况,也不再坚持了。他赶忙跟着阿雅,钻进了树荫。
“这个样子不行啊,咱们仨还没走出去呢,就得被晒死在这沙漠当中。”阿雅萌萌哒地听着李狗蛋说话,顺便拧开盖子就要喝水。但李狗蛋的胳膊跟着就抬了起来,一把抢过了竹筒。在阿雅泪汪汪可怜的注视下,他略微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忍忍哈阿雅,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走多久呢。以前老大专门以此事和我们说过,要训练我们抗旱能力。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居然不是训练。老大,你有什么看法呢?”说到这里,二人眼睛直直的看向了陈宇。
这时的陈宇脸上全是沙土,不过眼神却没有了在狱中那种死一般的静寂。他眼珠一转,看了一眼李狗蛋,转而又将头伸出去看了看太阳。
“晒。”在陈宇伸手指向太阳的时候,李狗蛋差点哭了。这可是陈宇说话了啊,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都感觉自己在做梦。他赶忙点点头,问道:“老大,对是晒,你有什么办法吗?有没有弄水的办法?”
李狗蛋问得急切,陈宇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似的。他双手抱头就那么直直的躺在了树洞之中,很快就入睡了。他这个表现看的身边的二人简直是瀑布汗。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那现在我俩干嘛呢?李狗蛋就差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阿雅却好像感觉出什么似的,神神秘秘地和李狗蛋说道:“你说是不是因为你今天没有和少爷说他是谁,他生气了?”李狗蛋这才想起来,今日的一切已经打破往日规律,他居然一时激动忘记和老大将他的故事了。但看着熟睡的陈宇,二人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躺下跟着他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狗蛋在梦想之中忽然被人推醒了。吓得他登时原地一骨碌,捏着临行时突厥老汉送的长刀便看向了周围。原来这个时候已经天亮了,刚刚醒过来的李狗蛋借着月光,看清了推他的人。正是蜷缩在角落的陈宇,此刻的陈宇像极了之前每次在狱中刚刚苏醒时候的样子。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我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个地方?”今日却听到李狗蛋有些凄然,他本以为陈宇病有起色了!见此情况,李狗蛋只好爬到陈宇的身边,开始了背诵。
“你叫陈宇,是北魏八柱国的侯莫陈氏后人,你的师父名叫孙思邈,是一位十分厉害的老神仙。你下山之后......哎呀?!你......你好像就认识了程大将军?”看着对方畏惧的目光,李狗蛋还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明明背诵的可好了,两年时间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复述下来了。但自己就是忽然一激动脑子好像当机了一般,左思右想之后,李狗蛋推醒了正在流口水的阿雅。
“阿雅,你给老大说说他的故事吧,我一下不知怎地记不住了。”阿雅不满地翻身起来,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物,她感觉这鬼地方晚上太冷了。但当她眼睛扫过的时候,忽然发现陈宇已经起身,从树洞之中走了出去。
“少爷,少爷,你要去哪儿啊!”阿雅慌张地跑了出去,光怕陈宇会走丢。但当她走出去的时候,却见到了两年未见过的陈宇。
他笑了。
“嘿嘿,星星!”陈宇笑着指着天上漫天的星辰,兴奋的就像一个孩子一般。
阿雅却是一晃神,她有一瞬间甚至以为陈宇记起了一切,会张开怀抱紧紧地搂住她,告诉她自己会带着阿雅一起前行一般。失望是当然的,她大大的眼眸之中星星点点,好像有些绷不住了。但陈宇却并未就此结束,他漫步在沙海之中,迎着风向着前方努力前进着。
“老大既然要走,那我们就走吧。他,好像又不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了。”李狗蛋独臂牵着马,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宇。现在的他也想通了,是的,白天的确不能在沙子中行走,也就晚上寒冷,合适走路。
就这样,三个人乘骑着两匹马有缓步向前走去。
一晚的赶路,一直到太阳升起,天色大亮三人两马才钻进阴凉处,开始休息。期间陈宇不哭不闹,在阿雅背后轻轻地搂着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神是那么迷茫。在阿雅看来,他仿佛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但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晚上的赶路可不是轻松活,起码对于三人胯下的马儿来说十分的煎熬。李狗蛋已经喂了他们一竹筒水了,但是两匹马看起来也仅仅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闲暇之时,李狗蛋有些睡不着了,他转身看着搂着陈宇的阿雅商量道:“阿雅,要不咱们杀了马吧。水就剩下半个竹筒了。这样的赶路我看还远着呢,水只有这么少,肯定过不去的。”
但李狗蛋不知的是,草原上的民族对于马儿的爱比他们重多了。唐人都爱马如子,更别说他们了。阿雅只是更紧地蜷了蜷身体,没有答话。
“哎......”
煎熬的白天,对于习惯白天受折磨,晚上抓紧休息的李狗蛋来说简直就是另类的折磨。他一整个白天都没睡好,尤其是在那呼呼的风声之中。但看另外两个互相依偎的家伙睡得正香,自己也不好打扰,只能咬牙坚持。好不容易,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次可不止是李狗蛋了,在陈宇起身的一瞬间,阿雅也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地坐了起来。
她看都不看,向外指了指,说道:“你叫陈宇,你看外边星星好漂亮哦!”果然,陈宇并未对敷衍他的阿雅有任何差评,一转身便走了出去。
李狗蛋简直无语透了,他没想到阿雅居然如此怠工,而陈宇也还真吃这一套!
无聊的赶路又要继续了,陈宇还是那样子,傻傻地望着天空,顺便偶尔还会纠正一下李狗蛋的行军路线。当然这是李狗蛋他们这么认为的,反正走不对了陈宇就会嗯哼哎呀的叫唤。搞得两个人一阵神烦,只能跟着陈宇走。
就在走到后边夜的时候,他们走进了一个类似峡谷的地方。陈宇一下从马儿上跳了下来,这时候除了他已经没人骑马了。主要两匹马实在是渴的够呛,就差真的被杀了。
看到陈宇跳下来,李狗蛋和阿雅均是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赶忙跟着陈宇向着峡谷最下方跑去。
再说陈宇,他嘴里大叫着‘水’,一下扑倒在了地上。只见他根本不管还没有长全指甲的手指,疯狂地挖着地上的沙土。任是李狗蛋和阿雅怎么拉他都不起来,就是一个劲儿地挖着。李狗蛋在拉不住陈宇,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之后,抬眼看起了地形。(傻子一般力气大......)
“......阿雅,你不会没给老大喝水吧?”李狗蛋缓缓抬起头,机械般扭头看向了阿雅。
阿雅则一脸无辜地说道:“喵喵喵?少爷没有问我要啊。”
(¬_¬)
......
结果二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筒,皆陷入了沉默。
他皱着眉头向阿雅说道:“难道这里是河道?可是就算是,那也已经干涸了啊!这么挖再过一会儿老大手指头都要没了,阿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阿雅此刻也是六神无主的,她哪儿有什么办法呢。光饿就饿的有些眼晕,更别说渴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这两个人了,他们一路往外逃跑,居然食物都没有。还好李狗蛋包包里有一根铁腊肉,咬起来颇为费牙。就这还是唯一的食物呢,阿雅每次喂陈宇的时候都只能自己在嘴里咬软了才能递过去,毕竟陈宇还在......长牙。说来也奇怪,寻常人家在这个时候如果掉了就不会再长了,毕竟陈宇已经年岁十九。但是偏偏他就在长,搞得同样没什么牙齿的李狗蛋琢磨了半天,结果他还是零零散散几颗牙,跟陈宇根本没法比。
话说偏题了,李狗蛋无奈,只能从包中摸索出来了他的宝贝铁片,交给陈宇让他挖掘。毕竟宝贝和陈宇的手指比起来差远了,没看他刚刚长出来一点点的指甲盖又出血了吗。
一顿漫长的挖掘之中,李狗蛋由于白天没睡觉,已经睡着了。阿雅也是昏昏欲睡,靠在一边魂游天外了。这个时候陈宇挖图的沙沙声,在二人耳中简直就是催眠曲,效果出奇的好!
直到第二天一早,爆裂的太阳重新升起,晒醒了正在熟睡的二人组。
李狗蛋还没睁眼呢,就别一惊一乍的阿雅吓醒了。此刻的阿雅,正在围着一个洞跳着呢,而她一旁的那匹马儿则脑袋一拱一拱地,仿佛生气阿雅挡住了自己喝水。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