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时的‘陈宇’痛苦至极,那男女一同嘶吼的声音听着让人不寒而栗。可见的,陈宇脑门儿上居然开始冒起了黑烟,跟平时点着东西不一样,他的温度没有任何变化,至少陈宇的衣服并未因此被烧着。至于味道嘛,只能说自从上岛以后,大家就没有闻到过什么舒心的味道。
这时周围慢慢围拢的活死人定住了脚步,而陈宇的那些部属以及老爷子们也都昏迷了过去。整个场地唯一还清醒着的,就是现在正抱着头的‘陈宇’了。他想要尽力甩脱这种痛苦,但却感觉脑仁越来越疼,最后连站立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此时的天色已然黄昏,天上的光亮在进行着最后一次挣扎。落日余晖之下,迷雾尽散,空中的舰载热气球也发现了陈宇等人的不对头,正在急速向下降落当中。
这一幕让抱头痛苦的‘陈宇’也看在了眼里,强忍着颅内的高压,‘陈宇’突然爬起,而后大吼了一声。
“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紧接着他走向了被困在十字柱上的金胜曼,一阵蹒跚过后,‘陈宇’居然晃晃悠悠地就这么飞了起来。眼看着即将脸贴脸靠近金胜曼时,‘陈宇’一把将手中不知哪儿来的一个诡异面具,盖在了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征兆可言,陈宇和金胜曼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着,就像是癫痫发作了一般。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二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抽搐的神情,几乎是一样的,都带有十分强烈的愤恨。
......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就是她最后留给我的话,不过刚刚那一跤摔的可是真够狠的,哎,可惜当时你已经昏过去了。”陈宇坐在沙滩上,眼睛正盯着为高城拔毒的王老。从刚刚醒来开始,他就已经恢复了神志,那种玄而又玄的莫名感觉也终于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腰椎的阵阵剧痛,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怎么摔的了,不过看样子也不是怎么美好的过程。
郑玄德在陈宇身旁微微松了一口气,端着热汤的他即使是再烫手,也不想将其放下来。
“呵呵,陈兄,看来你应该算是获胜了,至少这一个舰队的士兵们都已得救。就是不知道这金胜曼是怎么来的,你后来还见过她吗?”高城等消失士兵的获救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其实陈宇在醒来之后,就已经知道了一些那女人的秘密。捣毁了高台之上的什么符文后,所有岛上的‘尸体’或者应该叫‘活死人’都已经魂归身体。虽然过程有些残忍,很多人还有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在挣扎着,惨嚎着。所幸陈宇的部将只站了两天,所有人都还算健康,只是有些脱水罢了。
听到郑玄德的问话后,陈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他在无意地扫视到高城时,却忽然发现高城紧紧攥着的手里,居然有一块金胜曼的衣料。
灵光一闪的陈宇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对郑玄德说道:“哎,队伍不好带啊!现在都学会阳奉阴违了。今天太累,不聊这些话题。今晚我是不想睡船里,就在这儿打个地铺算了。”说着,陈宇扶着膝盖努力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去准备搭帐篷。
坐在沙滩上的郑玄德却恍若未闻,只是仰头看着天空。
“没想到啊,第一次离开家,居然就有如此奇遇。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呵呵,我郑玄德也有这么多没体会过的事情,有意思。”他并没有过多的恐惧,而是露出了习惯性的微笑。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相对于陈宇来说,实在是有些痛并快乐着。他一晚上做了无数个噩梦,被惊醒了很多回。但却在醒来之后再没有任何古怪的事情发生,一切的一切,都在向陈宇无声地诉说着,事情结束了。
当清晨第一缕光亮洒向大地时,陈宇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就是,活着真好。他微笑着面对阳光,面朝大海,刹那间所有的不快、阴霾,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嘿嘿,或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吧?嗯哼?”陈宇抬起手指,擦了擦鼻子,呼吸着那清晨爽朗的空气,这让他无比放松。但这样的美好并未持续多久,王老的声音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少爷?高将军醒了,吵闹着想要走,老朽可按不住他。”不愧为破坏气氛第三人(前两个分别是李狗蛋和王胖子),陈宇只能遗憾的摇摇头,告别了久违的美好,向着高城的营帐而去。
陈宇这边刚刚到达营帐外面,就听到了帐内高城烦躁地咆哮声。现在高城大小也是个将军了,虽然没有什么厉害的爵位,但这论地位的话,在帝国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了,毕竟是王派军的将军。陈宇并未直接像对李狗蛋一样对他,而是先在门口等着士兵朗声报备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进入营帐,里面是各种乱七八糟,就跟地震过也差不了多少。高城则站在门子的侧首边,出乎意料的是,李狗蛋居然也在营帐当中,就站在陈宇右手边。看着有些匆忙行礼的二人,陈宇抬手微微一摆,便径直上前坐在了高城的位子上。
“架子大了哈,你这吼声,我隔着沙滩都能在另一边听到。怎么样,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啊。”看着自己的爱将,陈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连说话都带着酸溜溜的味道。这种感觉让陈宇形容的话就是,一个含辛茹苦的老父亲,突然有一天看到自己儿子可以独当一面了。但他却只学会了自己的脾气,本事还少了几分。身在高位上的陈宇,心里居然觉得高城有些不配位了。
高城见到陈宇后始终低着头,有一种小学生偷钱包被发现的既视感。还是旁边的李狗蛋稍稍为他圆了那么一下子。
“将军他刚刚起来,发现掉了一根脚趾头,稍稍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哈哈。那个......要不咱们走吧?”如果说高城是陈宇继承衣钵的长子的话,那李狗蛋就应该算是总在兄弟、父亲之间回还的二儿子了。他或许承担了很多自己不应该承担的东西,但却总也没有当中说过一句怨言。至于最后一个儿子嘛,那不,还在外头准备进来呢,乖巧的,儒雅的何晨光。
本来陈宇还有更多的选择,但是,很可惜,都战死了。
闲言少叙,陈宇将何晨光叫进来后,三人排成一排等着陈宇的训话。同一样的低头,三人不一样的动作。高城埋着头一声不吭,看着特老实。李狗蛋眼睛到处乱撇,好像要找寻地面上蚂蚁的究竟有几个家一样。何晨光则是十分愧疚,一看他就是准备认错的样子。
虽然年轻,但陈宇确实是承担了很大的,不属于自己年纪所承担的东西。在这一刻,他又变成了老练,严肃的那位护军的将军。
“说说吧,高城,从你开始。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疑问包含了很多意思,但在场的四个人却都心知肚明。
李狗蛋闻言还想要圆一下,但被陈宇一眼就给瞪了回去。高城则闷不吭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多少东西。反正开口后听着让人还算舒服。
“将军,是我将金胜曼擅自带在船上的,他两个都不知道。”没有任何推脱可言,高城揽下了所有的责任。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另外两人听后马上就炸毛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不,已经抢着说上了话。
“将军,是我的错,我当时提议不告诉你的......”
“我也是,我不应该瞒着的,我......”
陈宇没有任何表情,右手轻轻一挥,高城桌子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应声碎裂。
‘桄榔!’
“玩儿我呢?你们干了什么我是不知道怎地?揽责任的时候有你们了,当时高城发生危险的时候,你们怎么解决不了了?现在玩儿这个,没用。高城你也一样,多的就不说了。这件事情来龙去脉先说说吧。”陈宇其实心里早有该怎么做的意思了,不过现在没必要表露什么,他还有一些不知道的东西要问询。
高城闻言后也不敢隐瞒,赶忙答道:“禀报将军,咱们开始搜索海盗后,我就一路穿行进入了迷雾。由于雾气有些大,我就听从了水军参谋的建议,暂时准备停靠在这座岛屿的岸边。可没想到,我忽然就......后来才懂,当时应该中了尸毒,被坏了心神。在我无法下命令时,战舰参谋突然发现有大船径直朝我们驶来,所以就急急右满舵想要避开他。可就在那大船与我们擦肩而过时,士兵们就像中了邪一般,全部站着不动了,还有一个黑影将金胜曼抓了出去。我与它打斗了两招,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的还算有条理,陈宇听后歪了歪头,玩儿着手中的毛笔,大脑急速转动着。
他们其实当时也遇到了那艘鬼船,不过并未让他擦肩而过,而是直接一头将对方给撞散了。或许就因为这一点的不同,恰恰好救了整艘战舰的士兵吧。
思考一阵,陈宇放下手中的毛笔,对高城做了个闭嘴的姿势。之后对李狗蛋问道:“你知道高城为什么要带金胜曼上船吗?”高城有些激动地抬头要说什么,不过看到的还是陈宇禁止的手势。于是又一次沮丧的低下了头。
李狗蛋比高城要缺心眼一点,不过不代表他好赖不分。这时李狗蛋的口气已经弱了很多,他歪着头看着地面细声细语地答道:“哦,那个......”
“没吃饭?”
“禀报将军!知道!他喜欢金胜曼,高城想要娶了金胜曼回家!”李狗蛋在听到陈宇呵斥后,一个靠脚,仰头大声地回答了陈宇的问题。
跟着陈宇也没有再理李狗蛋,而是看向了旁边愧疚到不行的何晨光。
“别说一样的。”何晨光显然比前两个气势上就要弱不少,毕竟是后来的弟弟,还有些弱势。他抿了抿嘴,偷看了一眼李狗蛋后,才仰头答道:“禀报将军,高将军应是被金胜曼苦苦哀求了,一时心软,所以才昏了头脑。”
算是一个不错的回答,至少陈宇喜欢这个回答。虽说军队禁止女色,不过陈宇也不是一棍子打死的人。但在很多方面综合起来的情况之下,陈宇并不满意高城这一次的处理方法。
他踱步到高城的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平视着高城低着头的发际线说道:“高城,我对你很失望。带着女人我也不是不准许的,但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我绝对不会让你放在你战舰上的。再者说,你今天居然敢为了一个女人欺瞒我,明天或许就敢为了她做一些背叛大唐的事情。”说到这里时,高城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那种不服,倔强的眼神直视着陈宇。不是陈宇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现在高城有话说了。
“将军!我高城不是这样的人!我承认,我是喜欢金胜曼,但我心系家乡,心系大唐,只会服从建军和陛下的指挥!你这样说完全就是在侮辱我!再说了,将军也带着女人上船了。我不服!”说到激动处,高城指着大唐的方向朝着陈宇一顿乱吼,唾沫星子都溅到陈宇脸上了。
如若是平常的话,陈宇肯定要埋怨地抬手擦一擦,但现在他眼中的失望却更加深重了很多。
陈宇在三人面前缓缓踱步,指着脑袋说道:“你们知道吗?从我一开始带队时就跟你们说过,将军,重在智、勇。有勇无谋是匹夫,有谋无勇然文士。为将者,尤其是他们两个的大哥,你难道不知道金胜曼的重要性吗?且不说她作用怎样,就她的地位,她的国家伏击了我军队,你就不应当草率行事。我且问你,若金胜曼知道新罗伏击我们的事情又待怎样?可以告诉你,新罗国可以闻讯而至,他们跟小本的关系很不好,完全可以复制一下之前百济的袭击。到时候你当如何面对死去的弟兄们,又该如何怎样面对陛下,面对大唐万万百姓?你不能,你们仨都不能。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复仇,想要参战,想要这个想要那个,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今天是金胜曼,明天要不要是金德曼?金达莱?你们疯了吧?”陈宇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诧异他们三个的智商了,居然可以严丝合缝地利用了自己得信任。
没有再给三人任何言语的机会,陈宇转身走出了营帐,留下了傻呆在那里的将军们。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找寻金胜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