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宇听到蜀王突然派人造访后,面色瞬间凝重了不少。
要知道,现在距离舟老回来,才刚刚过了两天的时间。照理来说,在此之前李恪就应该写好信件,让舟老一并带来才是。但偏偏这一次的信件谁的都有,就是没有太子李承乾的信,以及蜀王李恪。
如今时隔两日,也可以直接说舟老走后几乎没过多久,这艘送信的紧急舰队就已然出发。这分明就是在掩人耳目,至于为什么这么光明正大地遮掩,目的又是遮掩了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匆匆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陈宇又一次查看了所有信件。在确认没有蜀王的任何东西后,陈宇才对亲卫命令道:“叫人进来吧,实验楼排查一遍,确保不要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接着他便赶忙将桌子上的各类文件整理一通,全部该塞的塞,该藏得藏。一切做完之后,蜀王的那名送信人也迈步走了进来。
不出陈宇的意料,这一次来的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李恪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见到陈宇后赶忙行礼,却被陈宇起身将胳膊架在了半空中。
“小公公不必如此见外,可是北海有什么变故?怎地能劳烦您来跑一趟呢?”懒得多拉家常,这是陈宇的习惯。他对于那些官场上的东西是既熟悉又厌恶,尤其现在面前站着的还是熟悉的人,更让他放松了很多。
那看着年纪就不大的小公公,听到陈宇这么称呼他,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了不少。在陈宇的拉拽谦让下,这公公也放松了些许,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招待客人的沙发上。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将信件掏出来,而是直视陈宇,对陈宇的问题回答道:“将军且放下心来,北海一切如常,想来舟老爷子在回来之后,应该给您汇报过的。至于奴婢究竟为何远远渡重洋来小本送信,这还要说道说道如今长安的局势了。”
见太监说到了长安,陈宇的头皮立刻就是一紧。不论之前谁写的信其实内容都一样,那就是好像,长安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与此同时,西面好像也很不太平。但那毕竟是邻国争端,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心中默默念叨了两句后,陈宇抬眼凝神看向小太监那稚嫩的脸颊。
“公公但说无妨,陈宇自当洗耳恭听,若有何需要陈宇的地方,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是李二的命令,陈宇倒也不算忤逆。
公公眼睛一亮,接过陈宇的话头,点着头倒豆子一般将蜀王那边的信息传递给了陈宇。
“将军,其实种种的事情与您关系都不小。据王爷所知,您义兄程小将军如今已率队赶赴恭州秘密驻扎。蜀王殿下认为将军定有所疑,所以特探听详情以为您解惑。其实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天家就算再怎么派人,都理应排不到程小将军头上的。但一个是西南方面确有变故,早在四年前趁着我唐国消除北患之际,吐蕃上一任赞普为各部争执当中死去。年仅十二岁的松赞干布即位,之后立刻......”
就在那小太监为陈宇科普吐蕃国史的时候,陈宇却突然抬手打住了他的话语。拧着眉头眼珠一转,抬头确认道:“毒死的?”也不怪陈宇不知道,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小太监倒并没有因为陈宇的打断而不开心,如果陈宇真不闻不问,那才是他的失败。
“对,老赞普为了革新和维护吐蕃的安宁,所以选择抛弃一部分旧贵族。虽然很可惜他死在了那场动乱当中,但新任赞普却得到了一个更加强大的吐蕃。在之后的四年内,吐蕃悄然收复了境内所有部族,连最为强悍的党项一部,都为其麾下驱使。再这样的情况下,吐蕃出兵吐谷浑,将原本属于吐谷浑的白兰部另一半纳为己有,之后才有了求亲被拒一事。”
陈宇几乎是紧锁着眉头听完的吐蕃故事,在他的印象当中,吐蕃并不应该这么早地崛起。更不可能出现这么强横的一面。
“此事多为国事,照理说应该与我没有太大关系吧?唯一可能有的,也就是怀墨的问题。但怀墨带着的可是炮团,听起来左右都无碍啊。”陈宇不由得细细分辨了一句。
国事固然重要,但现在自己远在海外,很多事情只要李二在办其实就好,毕竟国家实际掌控者也不是他陈宇个人。
但小太监或者说蜀王殿下,显然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将军,您最好莫要这么想。您知道为何明明不应是程小将军带队的,他却被安排上了吗?而且,明明所有人都言及是炮兵,但并未听说拱卫京畿的左卫有任何动作呢?”这么一问,陈宇脑袋都大了。
其实这也是事情的关键所在,陈宇之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整个长安,满朝文武。如真要打谁的话,怎可能没有粮草上的问题,或者兵部、民部、工部等等一系列的动作。
小太监并没有因为戳中陈宇的心事而自鸣得意,还是一副严肃的老样子,对陈宇说道:“将军,奴婢所知道的只有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原本要被安排至边境的将军,应该是牛进达,牛大将军才对。至于其它问题,还请您看看殿下的密信吧。过多的奴婢也不太清楚。”
静静地听完了小太监的说法,陈宇咬着下嘴唇接过了他手中的那封密信。随后不等陈宇尴尬,小太监便已经远远地躲开了陈宇,回避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没有理睬身边的情况,陈宇打开信件便看了起来。
可刚刚一扫眼密信内容,陈宇就忍不住摸上了下巴。无他,信件刚刚开头,就是一句话。
‘陈师救我。’
接着往下看去,蜀王已经将刚刚小太监的问题完美诠释了出来。原来牛进达本应带领本部,由北归巡防的左武卫,组成的炮步混成军团开赴边境线,进行防御。但圣旨却以外受到了满朝文武大臣的抵阻,原因皆为小儿王国,不宜过度紧张。更有人直指李二挑衅边境邻国,妄图撕破现有刚刚繁盛、和平的盛唐社会。
于是乎,在某些不知名人物的提醒和推动下,牛进达这员颇有盛名战将并没有上战场。而是将统兵的任务交给了后进一辈的佼佼者,程怀默。
与此同时,为了让朝野能放松紧张形态,程怀默麾下的左卫并非李二手中的精锐卫军,而是临时从蜀王封地抽出来的府军!连粮草后勤,都是走大唐集团剑南道地区直接供给的。如此一来,蜀王与这件事就被迫连上了瓜葛。
更甚一点来说的话,一旦西南边陲出现任何紧张局面,按照李二目前刚刚更新的地区世袭制来说,蜀王李恪是必定要直抵西南进行名誉上的防御的。
紧接着再往深里窥视的话,战局如出问题,蜀王难辞其咎,甚至王爷生涯都会有一个污点。再未来,那可就不好琢磨咯。
看完这一封信后,陈宇不禁深深地思考了起来。现今整个朝局还真有些诡异了起来,要说程怀默一事没有阴谋吧?可整个事情看着也不像,但如果说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李二吧,陈宇信了才有鬼呢。
拜托,那可是李世民啊!享誉千古盛名的李世民,怎可能会被什么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怀着这样纠结的情绪,陈宇将手中的密信焚烧殆尽。没有过多停顿,直接从身后的书桌上抽出一张纸来,便‘唰唰唰’伏案写了几笔。
‘静观其变’
这就是全部内容了,也不怕小太监看到有什么不妥,陈宇将纸塞回到送来时的信封,递到了对方的手中。
“将军,如今蜀王殿下是坐立难安,在奴婢走之前更是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您这句话,真的能帮到蜀王殿下吗?要不再多写一些吧!”见陈宇写的少了,这家伙看起来还有些着急。
不过陈宇却摇了摇头,局势并不明朗,他人也不在漩涡的中心。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也就是做好自己,将蒸汽火车这运力挂先搞上去再说。届时漫不说其他,就三日内东南西北皆可眨眼间陈兵数十万,就这一点放出来,唐国便可以傲视这个时代任何一股势力了。
“告诉蜀王,莫要太过担心。若局势真有变故,陈宇定当回转大唐,守护族人。”小太监不明所以,但陈宇知道,他现在所言的族人,其实只有程氏一族。
更多的就不再言语了,陈宇虽然自己没坐火车,但也还真是过足了过山车的瘾。由火车的实验,到脱轨出事,再到虚惊一场排除隐患,又出了蜀王惊惧这一件事,弄得他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挥手之间,蜀王的小太监就迈步走出了陈宇办公室。也可怜这家伙了,即使是面见了陈宇,也已经交了差,但还是不能真正于世人所见。
在他出去之后,立刻就有护军将士将其带回到所乘船上,并迅速回归北海。
回到陈宇这边,放空了心思的他一个后仰,正正躺在了沙发上。在思维的不断更新变化当中,陈宇的眼皮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沉沉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少爷?少爷!少爷!!!”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陈宇感觉还没睡够呢,办公室外就已经响起了顿砸门的吵杂声,还伴随着阿雅有些不满的呼唤。
“诶~来了,别砸了,再砸门子都要给你搞炸咯。”起身揉了揉脸,也不管继续砸门的阿雅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陈宇径直走到一旁的洗漱池,打了一盆水,狠狠地拍在了脸上。
“呼!呵啊!好给劲儿,又是一天了吗?”终于清醒过来的他甩下发丝上的水珠,用力地舒展着身体,眼睛也透过洗手间的门缝看到了外边的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陈宇才突然惊觉不对。原来现在已经正午了,要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可是在下午的。也就是说......至少在办公室睡了半天?
陈宇赶忙推开卫生间大门,顺便也将办公室门也一同打开。可不想阿雅这是还在敲门,门子一打开,失去了支撑力的阿雅一下子闯进了陈宇的怀中。
看着怀中丫头那水润动人,又委屈可怜的小眼神,陈宇那短暂的不耐也悄然消失殆尽。
“有什么事儿吗?怎么还学会砸门子了,来,坐下说吧。”说话的功夫,陈宇将阿雅扶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自己则一屁股歪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老神地收拾起了桌面。
阿雅见状心里当然是不满的,鼓着嘴皱着小眉头的她赶忙回嘴道:“你一钻进来就不出去了,今天也没跟我们一起去吃早餐,谁知道你是不是被那个‘行李箱’装走了呢?!哼哼!!”
这么一说陈宇立刻就失笑了起来,没想到这行李箱的故事传的还真快,居然连负责路边餐饮店铺的阿雅都知道了。
一阵笑声过后,陈宇才摇着头轻声答道:“我才看不上那些人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是昨日一直到今天正午都没有起床吗?”其实他还没说自己已经几天没睡觉了呢。
阿雅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陈宇却在这时眼球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叫了一声。
“不好!耽搁事儿了!”
言罢根本没有给阿雅任何申诉的机会,陈宇夺门就向着一楼实验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