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平安就跟着爹和叔爷爷去了百草堂,听说老师这两天就在医堂后院盘账,他肯定得去见见。
二强他们几个就在庄上做自己的事情,比如习习武,再比如抄抄书。
很快,平安就见到了后院的老师。
他的步子不算多轻,可孙文心已经全到帐里去了,各地送来的账还没有盘清,两日后各掌柜就得来了。
账对好了,该奖的要奖,该罚的要罚,大公子最是奖罚分明,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好的。
真正因为特殊原因影响了收入,只要查清楚了,也是可以原谅的。
平安见老师没抬头:“老师,老师?”
孙文一抬头,见真的是自己那个小弟子:“昨日回家的?感觉长高了是吧?”
平安笑,回家爹娘跟叔爷爷也是这样说,现在老师也是如此,其实不过离家四十多天,能长多高?不过确实长了一点点肉。
“昨日午后回家的,老师,盘账吗?”
“可不是?盘了好几日了,后日各地掌柜就得来聚,我还有好几家账没对,平安,你玩你自己的,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话。”
“老师,我也是会算账的,我帮您吧。”
孙文一想,这小子确实算术好,虽然算术好不等于会算账,会盘账,但拿一本给他在一边自己玩去,多少学点东西。
“行,这是邻县百草堂今年的帐,旁边是他铺里去年的数字,你可以比较看看,是否盈利,还是亏损?盈在哪里?亏又是因为什么?
这如果是二强他们,肯定会听的一塌糊涂,不过对平安来说这是特别简单的帐,用最简单的现金日记账就行,每日收入多少,开支多少,盈亏多少,一月一统计,结果一目了然。
最后来过年统计,不过一张表格就完成了。
表格法他曾在师傅跟前小露了一次,说是老爷爷教的,好像师傅之后没注重这个,不然肯定会用在他的产业上。
看在老师辛辛苦苦的份上,他愿意把此法拿出来,现代许多先进的东西,如果能为这样的时代改变一些,他是愿意的。
平安拿着算盘,走到另外一边桌上,摆开了架势,孙文一笑,随他去吧,他手下的几人也在其他地方盘帐,可惜进度都不是很快,人还得加,不然年年这个时候他得累死。
最最重要的是,后年他是一定要乡试通过,名次还不能太低,为人师者,过低的名次只会让他在徒弟面前抬不起头来,也让平安将来没面子。
说不定就有人道:想不到您的老师竟然只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实在……
每每想起这个,他当夜一定会很晚上炕,无他,发奋而已。
师徒俩不再说话,各做各的事。
平安很快就画了表格,但今日他没打算用阿拉伯数字,虽然这样会麻烦很多。
表格上日期、摘要、收入、支出、小计(盈亏),有些帐更是单独列了表,每日有小计,每月有总帐。
唯一不方便的就不是阿拉伯数字。
据他所知,大周西南临海也有许多国家,应该是使用阿拉伯数字,但大周海运不怎么样,属有些商人小打小闹,贩一些小东西盈利,但海上不可知的危险太多了,一直没发展起来。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老师,这家铺子的帐我对好了,您看看可对?”
孙文放下手中的账本,惊讶道:“平安这么快就算好了一家账?一年的?我看看。”
他自己一个时辰还算不好呢。
“这是怎么算账法?平安。”
“老师,这是表格算帐法,您看这一行竖的就是每个月的收入,最后一行就是总收入,这边同样就是每个月的支出,最后一行也是总支出。
横向看,左边是日期,右边是摘要,也就是何时发生的收入或者支出,如此每日的,每月的收入、支出、盈亏都清楚了。”
孙文久久不能语,算账还能这样?他怎么就想不出如此?或者所有人为什么想不出如此?
“平安,这样记账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的?”
“一个老爷爷跟我说过,他是在地上画给我看的,我后来自己琢磨了,把表格更加完善了,如此不管算什么都容易,还不会出错,您看横向的数字得跟竖向的数字对起来,不然就是错的。”
孙文的心不争气地砰砰跳动,这是一样很了不起的算账法。
“平安,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
“提过呀,在去江南的路上跟师傅提过,因为什么提的不记得了,师傅当时也很惊讶,后来没听师傅问了。”
孙文直喘粗气,这么了不起的算帐法,竟然被大公子这么冷落在角落里,今日如果不是平安来看他,好心帮他算算帐,怕此法不知道要等多久才面世。
“平安,此事暂且不提,等老师忙过这阵,进谷后你细细跟老师说,等你师傅一回来,我们想办法把这算账法传遍大周,到时候你就是大功臣了。”
平安笑起来:“老师,功臣我可无所谓,过年您可准备给我一个大红包?”
孙文给他一个爆栗,到了头上时,却跟摸差不多了,“你这孩子,我会好好给你布置功课的,这么小小年纪,却是个爱财的。”
“老师,爱财不好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别贫嘴了,还有好几家账要盘,今日盘好了,明日我还要算给这些人的奖罚,平安,你明日还过来帮老师,后日就是腊月二十五了,很快就是大年了,这样忙下去,老师的头发都掉没了。”
平安想着老师掉没头发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
孙文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尽管真的忙,他还是慢慢画了表格,模仿着平安的填好了日期等等。
大公子误了他,不然他应该早就会了,哪里等到现在?
换句话说,如今的焦头烂额,就是大公子造成的。
理是这个理,没错吧?
万长生这一日都没看到儿子,加上医堂事多,直到傍晚才看到师徒笑眯眯地从后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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