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生了执念似的,想要将温姒曾经受过的苦都受一遍一样。
他想知道,他的妹妹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而接下来,他也很快就体会到了。
泥泞、不平、石子颇多的上山路,不仅很快就磨破了他的膝盖,磕破了他的额头,还狠狠消磨了他的棱角。
才仅仅跪拜了不到一半的路,温子宸就感觉自己的膝盖和额头都疼得好像快要不是他自己的了。
从一开始的利落下跪磕头,到最后他连提起一只脚都费劲,弯下腰来都酸楚无比。
可这才不到一半啊!
温子宸仰起头看向那好似看不到尽头一半的上山路,那一刻,他脸上都露出了迷茫之色。
这座山怎么会这么高?
明明以前在他眼里,这座南山也不过就是座不算太矮却也没有多高的山。
但现在这座山简直就像是一座他永远也翻不过去的绝壁似的。
不,不对……
“才不是这样!”
温子宸忽然咬牙低吼了一声。
什么翻不过去,明明连身负重伤的妹妹都能翻过去,他凭什么不行?!
在这一刻,温子宸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坚定的信念。
他要继续,他要往上!
妹妹走过的路,他也要走!
温子宸继续一步一跪一磕头。
哪怕膝盖跪烂了,额头流血了,他都不管不顾。
像是疯了似的。
“……”
“像是疯了似的。”
无苦师姐忍不住吐槽道。
“现在那上山的路上好多人都看见他了,这可怎么办啊小师妹?他该不会真的是要像你一样,一路跪到咱们水月观前吧?”
温姒面容平静的敲着木鱼,诵念完一段经文后,才淡淡道:“师姐不必理会,随便他如何吧。”
反正现在温家人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你不想应付他们,所以也不说他了,不过今天好像还有个人来找你。”
“也是温家的?”
温姒下意识以为是跟着温子宸来的。
无苦师姐摇了摇头,“不是那温家人,你还记得在太后娘娘宴会上那个说要送你一份贺礼作为道歉,希望你能给个弥补机会的年轻施主吗?”
她这么一说,温姒就想起来了。
“是尚书府的齐盛齐公子?”
“对,就是他。”
温姒诧异的挑了挑眉,“这么一大早的,他过来做什么?”
无苦师姐忍不住笑道:“我瞧着他手上好像还真提了一份礼物前来,一大早就守在咱们水月观的大门外,把开门的师太吓了一跳,张口就问你……”
无苦师姐捏着鼻子学齐盛说话:“这位师父,不知圣女殿下今日可在观中?”
温姒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他干嘛这么问我?”
无苦师姐摊手解释道:“听说好像昨个儿就来过一次了,但你不是去了镇国公府嘛,他没寻着你,等了半天没等回来人,只好郁闷的回去了。”
温姒“哦”了一声。
昨日因为镇国公府的事,她的确是回来的晚了些。
没想到齐盛居然早就来过一次。
“今日人家可是又来了,每日都这么早,那架势一副不等到你他就会一直来似的。”
温姒顿时无奈。
这个齐盛虽然以前是有些损损的,但自从她那次跪拜上山以后,除了在镇国公府见过一次以外,后面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直到前日宴会上,这人突然给她道歉,还让她挺意外的。
温姒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道:“那我出去见一见他吧。”
无苦师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无忧师妹,虽然此人看着是来道歉,但这种纨绔子弟的话你可不要太相信,心中警惕些,可别被人骗了。”
无苦其实就是担心温姒会被骗。
因为她的小师妹还这么小,才及笄不久,这种年龄正是容易春心萌动,被坏男人迷惑之时。
所以她要提醒师妹,千万千万不要上当!
“记住师妹,咱们可是出家人,甭管那些男人对你说什么甜言蜜语,你都不要信,守住本心,不可犯戒,懂了吗?”
温姒听得哭笑不得。
“师姐,你想多了。”
那齐盛与她也就数面之缘,之前见过也仅仅只是因为那时的她是崔少泽的未婚妻而已。
兄弟妻不可欺,就算退了亲她现在也出家了,齐盛堂堂一个尚书府的公子,怎么也不可能会想到她头上。
她就更不可能会听信什么甜言蜜语。
温姒抬手就将木鱼交给无苦:“师姐还是在这里念会儿静心咒吧,不许再乱想。”
说着她就整理好已经诵念完的经文,起身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后,温姒就见到了等在大门外的齐盛。
她刚一出现,不顾形象坐在台阶上的齐盛立马高兴的蹦了起来。
“圣女殿下!”
激动的喊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又立马站直了跟温姒行礼,字正腔圆的说了一遍:“齐盛参见圣女殿下!”
“齐公子不必多礼。”
温姒站在台阶上,淡淡一笑。
规矩礼节到位后,齐盛这才重新展开笑颜,赶紧叫人拿出他准备的礼物,嘿嘿笑道:“圣女殿下快看,这是我特意挑选的道歉贺礼,你若是喜欢的话请务必收下,若是不喜欢,那我就重新再去准备一份,或者殿下你喜欢什么就跟我说,我保证给你准备到位!”
温姒看了一眼。
只见齐盛打开的箱子里,放着三个精致的小玉瓶,令温姒熟悉至极。
这不是玉如雪花膏吗?
“怎么你也送的这个。”
温姒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话语脱口而出。
最近是流行送玉如雪花膏吗?
先前北辰渊就送了她一大堆,现在齐盛送来的也是这个。
温姒是真的有些无奈,这玉如雪花膏光北辰渊送的那些她都用不完了。
听到“也”字,齐盛立马瞪大了眼睛,“谁?谁也送了殿下玉如雪花膏?!”
哪个兔崽子居然比他还快一步!
温姒当然没有告诉他那个“兔崽子”是谁,她怕齐盛听了立马就焉儿了。
毕竟那位摄政王殿下在京中的纨绔子弟们眼中,那可是很可怕的存在。
但说巧就是这么巧,某个成天就往水月观跑的俊美男人骑着他的高头大马,随着“吁”的一声,停在了水月观的大门前。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停在齐盛的身后。
盯着那木盒中的三瓶玉如雪花膏,北辰渊微微眯了眯双眸,语气有些怪异的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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