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淡淡道:

“当然不够。这件事情毕竟是在朝鲜和真番之间发生的,可能仅仅是他们两国的矛盾,只不过当事者恰好是前来大汉的使者而已。”

“必须要大汉使者亲自站在卫右渠面前,以事实让全天下人看到卫右渠不讲大汉的规矩,这样才是真正的师出有名。”

扶苏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秦始皇哈哈地笑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很繁琐,好像没有必要?”

“傻孩子,你好好想想,规矩是什么,制度是什么,法律又是什么?”

扶苏下意识道:

“这些都是规定人们行为的各种规范。”

秦始皇点了点头,道:

“对了。所以归根结底,规矩、制度、法律都符合法家的‘法’字。”

“有些行为仅仅是道德上的东西,够不上法律来惩治,就只需要用没有约束力和惩罚的规矩来管理。”

“规矩其实也是法,没有法律国家就会乱套,没有规矩,人们的道德也会乱套。”

“看似繁琐无用,但其实规矩和法律一起保证了从道德到行为的规范,维持了社会稳定,这就是它最大的好处啊。”

扶苏忍不住道:

“可很多规矩根本没用啊。”

秦始皇笑道:

“那就改啊,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千万年不变的真理呢?”

“就连大秦律法,这些年不也因为金幕出现让社会剧烈变化,都已经改到了第五版了吗?”

“法律改得,规矩还改不得?”

“改不了的不是规矩,是人心。那也不是能用语言解决的事情,得自己去斗争才行。”

扶苏细细地品味着秦始皇的话,突然觉得自家父皇刚刚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某种……期待?

父皇在期待什么呢?

秦始皇说到这里,笑道:

“况且,刘彻这小子刚刚封禅泰山花了那么多钱,不得缓一下吗?”

扶苏瞬间哑然。

讲不讲规矩,属于行为道德问题。

但有没有钱打仗,这就是真正的现实问题了。

金幕中,大汉派来的使者涉何已经来到了王险城(平壤)的朝鲜王宫之中,见到了朝鲜国王卫右渠。

涉何昂首挺胸,大声斥责卫右渠。

“尔卫氏右渠,何以违背尔祖宗卫满和大汉辽东郡守的约定?”

“若是不立刻上表请罪,待大汉天兵前来,尔卫氏一族必不留任何活口!”

涉何上来这两句,直接把在场的卫氏朝鲜君臣弄懵了。

和发源商朝的箕子朝鲜不同,卫氏朝鲜的创建者卫满是汉人,朝廷之中的通用文字和语言都是汉语汉字。

几十年的时间下来,不说全国推广普及,至少朝堂上所有卫氏朝鲜的君臣都是听得懂汉语的。

他们是真没想到,大汉使者涉何竟然这么不客气,一上来就指着卫右渠的鼻子破口大骂,说要杀卫氏全家。

卫右渠脸色铁青,差点就想当场发作,让人砍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汉朝使者。

但涉何完全无所畏惧,一副睥睨全场的倨傲模样。

就差在脑门上写四个大字——有种砍我。

这就是咱们大汉外交官传承自博望候张骞阁下的风格。

不服?

不服砍我!

砍我试试?

试试就让你朝鲜灭国,卫氏灭族!

卫右渠终究还是忍住了。

不忍不行啊。

大汉都把匈奴从漠南打跑了。

卫右渠的图谋是,先统一朝鲜半岛,灭掉在南韩的箕子朝鲜余孽,再北上搞定整个长白山。

到了这个程度,朝鲜就有资格和大汉争夺辽东乃至整个中原霸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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