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不过一个典狱,按理说他犯案不必惊动弘光帝。
但一有百姓敲响登闻鼓在先,再有钱江身份特殊。
“事涉诚王殿下和江宁侯府,微臣不敢擅专,这才写了折子,请陛下裁决。”
御书房,弘光帝看过折子,当即让人宣了苏怀当面问询。
苏怀半句不为自己辩驳,先认下失察之罪,再说案情。
弘光帝眯眸看着苏怀,问:“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敲响登闻鼓?”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
弘光帝多疑,他要是说他事先知情,弘光帝恐怕立刻就会怀疑此事是他鼓动李老汉妻儿。他自然不能认。
况且他也确实不知。
“那你为何会知道刑部大牢有问题?”
“启禀陛下,是牢头蒋大,看不过去钱江、张志一伙儿人为钱财草菅人命,悄悄告知,微臣这才留心查问。”
蒋大确实去过刑部尚书府,但这是在赖七和魏曦等人联合安排下的一出戏。苏怀不过就是配合罢了。
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保全蒋大,二来,也是为苏怀突然发动提供良好的借口。
“刑部大牢里惯有案犯家属向狱吏许些好处,以求案犯在牢房里能得些关照的风气,不过以往也不过就是些三餐饭食之类的小事。狱吏们也不过就是拿个三五十文的茶钱,因着不算过分,且也算人之常情,所以一直也无人过问。”
“可自从钱江到刑部大牢任典狱后,非要拿足好处才办事不说,后来更是根据家属给银子多少安排案犯在狱中待遇,那些家境富足出得起银钱的,在牢里不但好酒好菜,甚至还能带了仆婢进去侍候。”
“拿不出银子的,就会被苛待,甚至加重劳役。”
“当然,也有如李老汉这般,被人事先关照要重罚的,明明即便坐实了罪名也至多不过是个偷盗罪,也会被施以重刑。”
“蒋大等人看不过钱江一派的作风由来已久,但因着钱江刚上任时,曾经利用职务之便狠狠惩治过与他作对的狱卒,最后更是将人赶出牢房,让人丢了生计。其他人才敢怒不敢言。”
弘光帝冷笑一声:“他倒是好大的官威!刑部衙门上下那么多大小官员,就真的从无人发现刑部大牢的蹊跷?”
苏怀将头垂得更低,似是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倒不是没有,只不过碍于钱江的身份,并且事不关己,都不愿意得罪人罢了。”
弘光帝怒得一拍桌子!
“身份?他有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典狱,他有什么仗势?仗着他是皇子外家?别说是他,就是诚王,难道还能大过朝廷律法不成?竟让这么个畜生仗着皇家的颜面在外作威作福这么久!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苏怀连忙跪倒:“陛下息怒!依微臣看,这件事,诚王殿下恐怕并不知情。”
“不知情?那钱江是不是他弄进刑部大牢的?钱江是不是仗着他的势为非作歹?旁人是不是因他敢怒不敢言?他想用‘不知情’推脱干净?!这个混账!”
本来以为江淮一趟赈灾回来,这个儿子有所长进,没想到他刚要重用他,他转头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居然逼得人家敲登闻鼓告御状!
这和一个巴掌打在他这个老子的脸上有什么区别?!
“给朕查!查李老汉妻儿以及张屠夫所告是否属实,查清钱江这些年究竟收了多少银子,做了多少有违律法的事,查这些年,有多少人给钱江送过银子,都是为了什么事。朕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刑部大牢,到底能藏下多少腌臜!”
“至于你的失察之罪,朕念你刚刚上任不久,又一向处事公正,暂且给你记着。待你查清了这件案子,将功抵过吧!”
苏怀连忙叩头:“微臣,谢陛下宽宥。微臣定不负陛下厚待!”
苏怀披着一身冷汗从御书房退出来,转身往刑部衙门去了。
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就必须快刀斩乱麻。皇帝既然要彻查,那就是不必顾忌到底牵扯多少人的意思。
若李老汉妻儿和张屠夫所告俱实,这件事恐怕就不会只是牵扯一家一姓这么简单。
魏曦选择这么一件事发动,后续必然还有后招。
想到深宫当中的魏皇后,苏怀暗暗叹了一口气,难为荣国公府上下隐忍这么久。
而另一边,赖七受叶清岚指示,专为董益做的局,也接近收尾。
与此同时,叶四小姐在城外遭遇贼匪袭击的消息从京外传来,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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