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案一石激起千层浪,先是江宁侯府为掩盖丑事草菅人命的丑事被苏怀禀告到皇帝跟前,紧接着,谭文广进宫自辩喊冤,甚至牵扯到诚王萧既。
萧既接到弘光帝传召的旨意,只得急忙往宫里赶。
半路上,他手下的护卫头领来报:“王爷,税银已到城外三十里,刚刚送了消息说感觉不太对劲,怕出意外,送信来让我们派人前去接应。”
税银是大事,按理说萧既应当亲自去盯着,确保看着税银收归户部银库。但此时弘光帝急召,他分身乏术,只得吩咐自己的侍卫统领:“你亲自带人去迎。”
一边说一边解下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交到统领手里:“尽量多带些人手,切不可出了差错。”
护卫统领有几分犹豫:“那您的安全……”
“我马上就要进宫去,能出什么事,现在税银要紧,你赶快带人去吧!”
护卫统领只得接过令牌领命而去。
他先回了王府,抽调了所有能用的人手,想到最近京城外有匪徒出没,为了以防万一,又去了户部,见了户部尚书。
“王尚书,王爷命我出城接应护送库银进京入库,还请王尚书派拨人手与我同去。”
户部尚书王连海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毛笔,撩起眼皮乜了护卫统领一眼。
“赵统领说笑,我这户部上上下下都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哪有本事护送税银呢?”
“不是有把守银库的库兵吗?”
王连海眉梢微微一动,嗤笑一声:“赵统领说笑,银库何其重要,把守银库的库兵怎能私自调动?”
赵统领知道王连海是肃王一派,因此心中认定了他是故意给自己使绊子,也不再客气废话,当即拿出了萧既的令牌:“王尚书,卑职是奉王爷令,请尚书大人配合。”
王连海冷笑一声。
“既有诚王爷手令,我区区一部尚书,自然不必放在眼里。”堂堂二品大员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说其中讽刺意味十足,但是赵统领却并不放在心上。
肃王与诚王的关系人尽皆知,在赵统领眼里,他与王连海也不过就是各为其主,谈不上孰贵孰贱。
不理会王连海的阴阳怪气,赵统领一甩衣袖,拿着令牌去调派库兵了。
赵统领一走,王连海的心腹上前,在王连海面前愤愤不平:“大人,这诚王未免太过分了!这是完全不把大人放在眼里!皇上让诚王兼理户部,这是这诚王一上来就清点库银,这是明显想抓咱们的把柄!现在又不管不顾调走银库兵,这简直,欺人太甚!”
王连海倒是很从容:“诚王会针对我,这不是早就想到的嘛!这库银,也不是他想查就能查清的。而且,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拦着姓赵的调派库兵?”
“大人?”
王连海拿起茶碗,垂下眼皮一下一下的用茶碗盖划拉着碗沿儿。
“你之前说,那个董益,这两日总在银库附近打转?”
“对,他还侧面打探过库兵换班的时间。”
“吩咐下去,借着姓赵的调用库兵的机会,装作不备将董益放进银库。”
王连海的人也不是傻子,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当即眉眼一亮,满脸都是佩服崇拜:“大人高明!大人实在是高明!这招顺势而为一石二鸟,堪堪称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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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统领带领诚王府护卫和户部库兵浩浩荡荡出城的时候,萧既已经跪到了弘光帝跟前。
他此前已经连续在外跪了几日,烈日之下,他又有意做苦肉计给弘光帝看,因此此时的形容有些狼狈。皮肤黑了许多不说,脸上还有许多晒伤的瘢痕,嘴唇干燥起皮。
他下跪时,动作迟缓,跪下后,脸上痛苦的表情几乎遮掩不住。
弘光帝看着这个儿子,终究还是心软,“既然跪不住,就坐着说吧!”
福隆公公亲自搬了个锦杌,见萧既行动不便,又伸手搀扶他一把。
萧既坐到锦杌上,对福隆公公客气地道谢。
弘光帝见萧既坐好,才道:“谭文广说,谭耀祖在刑部大牢病逝,是你亲眼所见,此事,可属实?”
萧既听弘光帝提到谭耀祖,心下就有不好的预感,听到最后,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遮掩不住。
心中暗暗骂谭文广是个蠢货!
果然一涉及到谭耀祖,谭文广就犯糊涂!
可事到如今,若是他否认,谭耀祖案恐怕就要暴露,以谭文广对这个儿子的在意,若是谭耀祖出事,谭文广也就废了。
萧既在朝中势单力薄,谭文广算是他的心腹,若是此时不保谭文广,恐怕会让其他人寒心,今后他想拉拢朝官就会更加艰难。
萧既此时别无选择,只能提谭文广遮掩。
可他不知道,他前脚踏进宫门,魏曦和叶清岚的人后脚就在宫外大肆宣扬弘光帝逼谭文广交出谭耀祖,不然,就要砍了谭文广的脑袋!
“回父皇,谭耀祖病逝当日,儿臣正在刑部牢房巡查,亲眼见过谭耀祖的尸身,也是儿臣,允准谭大人将谭耀祖带回去收敛。儿臣知道此举不妥,但是儿臣怜谭大人人到中年痛失独子,因此一时心软……”
“谭文广说,你的人后来是亲眼看着谭耀祖下葬的?”弘光帝又问。
萧既点头:“是。”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禁军统领在外求见。
“启禀陛下,刚才有人大闹宫门,自称是谭文广之子,谭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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