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次重新排过。
男宾宴席处因为有女眷的加入,霎时增添了不少亮色。
比起文武百官们单调的衣袍,女眷们的加入使得宴席当中姹紫嫣红,好看了许多。
许氏被安排与沈还山同坐。
叶清岚不好跟过去,自顾找了角落里的末席落座。
身边服侍的宫女好意提醒:“县主,您的坐次应当靠前。”
叶清岚俏皮的对着宫女眨眨眼:“好姐姐,我就是跟舅母来宫里长长见识,如今舅母坐在舅舅身边,我心里没底,生怕出丑,就在这里好了。”
那宫女闻言淡淡一笑。
心想这位嘉岚县主到底年岁太小,要么就是太过天真,这种场合,各家贵女都是想尽办法往前坐,尽量要离得那些贵人们近一些,这位倒好,却偏偏找了这样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这样也好,免得她为难。
宫女不再多言,安静地站在一旁服侍。
乌桓人并不放肆失礼,虽说撤了屏风,乌桓人并没有四处乱看,仿佛他们提出男女同殿本就是乌桓习俗,并没有其他目的。
大夏官员们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叶清岚却知道,恐怕好戏还在后头。
有了这场风波,接下来的半场乌桓人貌似收敛许多,这场为欢迎乌桓使节而举办的宫宴,终于有了其应有的样子。
大夏官员与乌桓使节推杯换盏,互相说着不怎么真心的客气话。
而库戎,却端了酒杯,走到沈还山案前:“要说起来,小王能能有今日,还要多谢沈大将军。沈家人个个英杰,沈家军骁勇善战,小王深感佩服,在此敬将军和夫人。”
叶清岚没心微蹙,向上首的弘光帝看去,果然,弘光帝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与有荣焉,但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却昭示着他的不悦。
联想起白天诸葛先生的那席话,叶清岚突然就明白了库戎的意图。
他这是在挑拨弘光帝和沈家之间的君臣关系,这是在逼着弘光帝猜忌沈家!
果然是头狡猾的狼!
好在沈还山也不傻,他虽端了酒杯,却并不接库戎的话,反而将酒杯敬向弘光帝:“行军打仗绝非一人一家之功,我边境军士之所以骁勇无敌、悍不畏死,那是因为我大夏皇帝爱兵如子,满朝文武同心同德,有这么强大的国家在后支持,将士们才有舍身杀敌保家卫国的底气!”
“所以乌桓王这酒,当敬我大夏皇帝陛下。”
一番话说得圆满,弘光帝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眸中满是认同。
库戎也不失落,他早就知道沈还山不好对付。
沈还山若是只知道行军打仗的莽夫,也不会让他那父王在大夏边境年年占不到半点便宜不说,还被人直捣老巢,险些灭了国。
不过人都有软肋,他倒要看看,这位沈将军,到底有没有他所表现得这样忠君。
库戎含笑饮尽杯中酒,向达尔干使了个眼色。
达尔干立刻在座位上高声道:“无趣!甚是无趣!难道大夏朝的宴会,就只有酒菜,没有游戏玩乐助兴吗?”
“划拳捻牌、歌舞娱乐、猜枚藏钩、酒筹酒令、掷骰一吟诗……使臣想玩儿哪个?”有人一口气报了一串娱乐活动,嗤笑一声,问达尔干。
达尔干却摆摆手:“你们大夏人玩儿的都太过文雅,我们乌桓人玩儿不来。”
有人小声嘲讽:“所以说乌桓人粗鄙。蛮夷之地,哼!”
当然这话也就是私下里嘀咕嘀咕,明面上还得维持得体的假笑。
“不知达尔干将军可有什么好提议?”弘光帝此时展现大国气度,不打算计较乌桓人几次三番的冒犯。
其实弘光帝此时很有一种兵来将挡的自信。
他当然知道,乌桓与大夏敌对这么多年,要乌桓甘心臣服,是不大现实的。因此他这宴会,很大程度上是对乌桓人的下马威。
既然是下马威,自然不惧对方的找茬和刁难。弘光帝此时颇有一种你尽管作妖,你看我最后治不治得住你就完了的底气。
“我们乌桓玩儿的简单,马上民族,玩儿得就是骑射。这场合骑马不现实,射箭总是可以的。但我们乌桓射箭,可不玩儿那种射死靶子的小儿科,要玩,就玩刺激的。”
“怎么个刺激法?”弘光帝看来饶有兴致。
达尔干笑了。
“我等此次前来,带来了我乌桓最出色的少女,她们仰慕中原文化许久,很想跟中原的贵女们学习较量一番。不知大夏皇帝可否允她们上殿同乐?”达尔干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叶清岚听到这儿,心里不由为在座的贵族少女们默哀。
乌桓这是憋坏呢!
一会儿的所谓“游戏”,必然跟将要进殿的乌桓少女有关,到时,人家派女子参加游戏,大夏难道派官员吗?
自然也只能派女眷。
在座的夫人们是不可能参与的,那就只能是这些小姐们了。
难怪库戎一开始让撤去屏风,这是明知道文斗斗不过大夏的官员,武斗,有舅舅和表兄在,恐怕也难讨到好处,所以就打上女眷这边的主意了。
这是打算用乌桓女子压大夏女子一头呢!
难怪一开始就说什么女儿和男儿一样尊贵。
若是证明了乌桓的女子比大夏的女子出色,是不是也就说明乌桓男儿也比大夏男儿出色?
叶清岚有预感,接下来,在座的小姐们,恐怕都不会那么愉快了。
当然,她此时还没想到,她自己,也身在局中,哪可能独善其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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