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贵女欺我,辱我,祖母要杖责我。今儿我不曾欺她,不曾辱她,不曾污蔑她半句,她犯了错,且弥天大错,仅仅关祠堂?哼,不足平我愤!”
裴昌文拍着桌子怒吼:“你是伯爷?还是我是伯爷?这个家,是我当家做主!平你愤也好,不平也好,都得忍着!”
裴修拉拉裴仪衣袖,小声劝她:“好了,裴仪,见好就收。”
裴仪冷笑一声,骂裴修:“六哥哥曾立志做个好男儿,平天下不平事,可如今遇见家里的事,便当起缩头乌龟来,来日遇天下不平事,何以仗义执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一言下来,裴修不再拦阻,低头沉思。
裴仪挺直脊背,梗着脖子,同裴昌文说:“伯爷好威风,贵女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连累我们的名声,却叫我们一字不能言。果然有其女,必有其父!五姐姐做出没脸的事,原来是家里教得好!”
“放肆!”裴昌文气势冲冲地朝裴仪过来,抬手就要打:“看我不打死你个贱蹄子!”
裴昌廷冲到前头,拦住裴昌文,裴修和姚氏挡在裴仪的面前。
裴仪被激怒,口不择言:“伯爷要打我,尽管来打,从没听说过这等事,犯错的女儿不打,偏打直言的二房庶女!”
“你闭嘴!”裴昌廷一面拦着裴昌文,一面怒喝裴仪。那眼睛,活似要喷火似得。
裴仪早被逼急了,把这辈子,连同上辈子的怒火一起发了出来,谁拦她,她骂谁:“爹爹在朝堂好生气派,怎么在家里同窝囊废一般!任由别人作践,敢怒不敢言,您也不瞧瞧,偌大的府邸,有谁把您放在眼里?”
“先不论家里,外头知事明理的,夸爹爹一句,可不明理的呢?明着暗着,不知笑话爹爹多少回,护不好儿女妻妾,整个二房都跟着您一道被人嗤笑!您把自己的脸伸过去,让人作践,现如今,也要把女儿的脸伸过去,让人作践吗?”
一面拦着怒火滔天的兄长,一面被自己的女儿骂。
裴昌廷再也忍不下去,朝天咆哮:“够了!”
一时,堂上寂静。
裴仪连连发火,双颊红润,怒气冲冲。
裴昌廷冲裴仪走来,姚氏相拦,裴昌廷一手推开,指着裴仪的鼻尖,压制火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昌廷被小辈痛骂,仍能控制着不动手,此乃君子!
反观裴仪,毫不怯弱,仰着头盯着裴昌廷,轻柔且语声坚定地说:“女儿不想再受欺凌,父亲要瞧瞧女儿身上的伤吗?”
裴仪撩起衣袖,胳膊上的伤痕一条条,一块块,尽数暴露在众人眼底下。
这些伤痕虽然结了痂,但是仍有淡淡的印记。
重生后,裴仪刻意不用祛疤的药,为的就是这一日!
姚氏往前凑了一步,待瞧见伤痕后,倒吸一口气,惊恐地看向裴昌廷,“这……这……”
裴昌廷看见,面上一滞。
“这些伤痕,尽数被大房所赐!爹爹关心过女儿吗?在意过女儿吗?今日您问我想怎么样?那么我现在回复您,我想要公平,我想要天理!”
裴仪拢好衣袖,怒斥生父,这些话,她上辈子就想同她父亲讲,可她不敢。
而这辈子,她敢!
她没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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