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姤只能点头,“王妃姐姐有何见教?莫不是自己生不出来,又要对着旁人的生辰起劲了?”
之前何淑宴刚小产,得知自己再难有孕时,动过不少歪门邪道的心思,甚至还寻了道士入府开坛做法,要逆天换命之类的。
被骗了几次之后,也消停了。
如今被问及生辰,吴姤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要旧态复萌了。
何淑宴睨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吴妹妹近来,好像丰腴了不少。”
吴姤心思一沉,顺着何淑宴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身,而后轻笑道:“有劳王妃姐姐挂念了,也是我眼皮子浅,王爷最近多赏了些补养品,我就让厨房都给做了。”
意思是吃胖了,并不是怀孕了,让何淑宴不必对着她动歪心思。
“我还以为是有了身子。”何淑宴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吴姤虽然敢在何淑宴面前蹦跶,但事关孩子,她可不敢冒进,“妹妹倒是想,奈何是个没福气的,想来是上天注定,只有王妃姐姐身份尊贵,才有资格诞下王爷的子嗣。”
何淑宴垂了垂眸,“只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后院里的姐妹们近来也无一人有动静,我每每出去赴宴,总要被长辈们催促一番,当真叫人愁得脑袋都大了。”
吴姤有些沉不住气了。
从前她这般挑衅,何淑宴早就动怒,要将她推出去打或是罚跪了。
以往她不想面对何淑宴这张恶毒到令人作呕的脸时,就小小蹦跶两下,左右有王爷的宠爱,何淑宴也不会轻易处置了她,最多打两下,罚跪一会儿,都比面对何淑宴这张脸强。
可今日,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到何淑宴的心窝子上,何淑宴竟然还不恼。
其中定然有诈。
可何淑宴的话说到这里,她也只能顺着说:“可惜妹妹身份卑贱,不然也是愿意为王妃姐姐分忧的。”
何淑宴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都是自家姐妹,你若是卑贱,我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完了!这是此时,吴姤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因为何淑宴笑了。
这张死人脸,一笑就是要死人了。
而这次要死的人,恐怕是她了。
果然,何淑宴笑着说,“不过要说分忧,倒真有一桩事,要劳驾妹妹的。”
吴姤脸色都白了些,“妹妹出身卑贱,连字都认不全,这府上的事情,恐怕是帮不上姐姐忙的。”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姤身子都开始晃了,完了,这是非她不可了。
何淑宴将代为供奉送子观音一事说与吴姤之后,吴姤目光都呆滞了。
日夜跪拜,还要用指尖血誊抄心经万篇,这是要她的命啊。
而且,何淑宴的身子,国公府和王府请了多少个大夫,都说再难有孕。
她就不信什么观音那么神,她要真那么神,怎么不让男人生孩子呢?
可何淑宴想要孩子都想魔怔了,前前后后折腾那么久,最近又开始动通房丫头的念头,一个多月的时间,找了十七八个,足见她想要孩子的决心。
若是这个时候说这送子观音是怪力乱神之说,恐怕就算她是王爷的宠妾,也难留下性命了。
言辞无状,冲撞王妃,致使王妃发狂失神之间错手让人杀了一个宠妾的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是仗着王爷的些许宠爱在府上轻狂,可也都捏着分寸呢。
不能将何淑宴往死里得罪,那就只能……
惜君低垂着头,都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直冲她头顶天灵盖。
“王妃姐姐说,这法子是这新进府的贱婢提出来的?”
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何淑宴神色轻松,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水上的浮沫,“却是惜君家乡的法子,听说很是灵验。”
“妾却觉得,这是这贱婢为了算计妾而故意为之,这世上哪有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情,还请王妃明察。”
何淑宴微微蹙眉,转头看向惜君。
惜君面上一慌,身子一弯便跪倒在何淑宴面前,膝盖与地面相撞,“咚”地一声,实实在在,听的人直皱眉。
“王妃明察,奴婢自蜀地入京,昨日才入府,与吴贵妾素不相识,又怎会知晓吴贵妾的生辰?且奴婢与吴贵妾不曾结怨,又岂会故意为之?”
吴姤恶狠狠地指着惜君,“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她料定,自己让冬雪在惜君的熏香中加鼠尾草的事情败露了,惜君这就是在恶意报复。
但鼠尾草是禁药,此事断不能拿到何淑宴面前来。
何淑宴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禁药有现成的把柄拿到台面上来,便是王爷都不会护着她。
惜君眉头一皱,“吴贵妾说的话好没道理,你辩驳不过我,便说我能言善辩?”
“你说我故意陷害你,敢问我为何要陷害你?我这法子是否有效,王妃大可派人到我家乡去查探,这送子观音的玄妙在我家乡并不是秘密。”
她赌何淑宴不会查,若本来还有一查的心思,听了她言之凿凿这番话,也该断了这心思。
当然,就算何淑宴真的派人去查,主人也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
“我只恨自己并非是壬申年九月初九生人,不能替王妃供奉祈福,不然这等为王妃分忧的好事,哪里能轮得到吴贵妾。”
好事二字,又说到何淑宴的心里了。
“惜君说的没错,能替王爷与本王妃祈福,求得天降世子,可是天大的福气,吴贵妾是不愿意?”
吴姤面上发苦,她当然不愿意。
有那个闲功夫,她还想替自己求呢。
日夜叩拜,还要用指尖血誊抄心经,真把那万篇心经抄完,她怕是浑身的血都要流干了。
“能为王爷与王妃祈福,是妾身的福气,妾怎么会不愿意,只是这法子到底骇人听闻,取指尖血抄经,这到底是送子观音还是邪神?”
至此时,何淑宴已经全然信了惜君的话,“胡言乱语!”
“若是邪神,便该取你心头血抄经了,又岂会只取你指尖血验证真心?”
吴姤有点傻眼了,难不成都用血抄经了,还不邪乎?
这新入府的贱婢,到底给何淑宴灌了什么迷魂汤,从前也没见她这样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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